不仅是来穆府上拜年的人络绎不绝,就连穆空青去到秦府拜年时,都要被人拉着好生恭维一番。
穆空青刚从前厅摆脱了前来拜访秦老大人的宾客,后脚就见秦以宁靠在自己闺房里赏梅。
他走到秦以宁身边坐下道:“你倒是清闲。前厅那帮人分明是来拜访祖父的,结果祖父有客暂不能见,他们便拉着我不放。”
秦以宁给他倒杯热茶,笑道:“后院有我娘管着,我一个外嫁女自然清闲。再说了,我祖父就我这么一个孙女,你这孙女婿替祖父待客,又有什么稀奇的?”
说到这儿,穆空青忽然想起来了:“祖父先前不是说要过继一个嗣孙?人选可有了?”
秦老大人深爱亡妻不愿续娶,可秦家主支的香火却不能断在这里。
即便秦老大人疼爱女儿和孙女,也还是决定要过继族中男丁。
秦以宁在理智上知晓这是应当的,但心里对这等世情还是有些难过。
好在穆空青一直劝慰她,说是秦老大人这么板正的一个人,在女儿和孙女的事情上,也没有因着世俗礼教而让她们受委屈。
如今想要个嗣孙日后好给他摔盆,也不过是为着些神鬼之说罢了,并非是觉得她不如男儿。
秦以宁接受了这个说法,心里头也好过了许多,如今提起嗣孙的事,也能保持心平气和了:“听说人选已经有了,就等今年秋闱,哪个得中便过继哪个。”
这近乎明码标价选继承人的架势,也是让秦以宁心中好受的原因之一。
不过说到这儿,秦以宁又不禁轻叹一声:“若是我也能科举入仕便好了。”
她的声音很低,穆空青却听清楚了。
穆空青抚过她的肩头,轻声道:“会有那一天的。”
秦以宁身上的某些特质,很像是他大姐穆白芷。
不同的是,穆白芷看着温和沉静,实际上却最是坚韧叛逆。
当初她因男女之事遭难,二话不说便自梳明志。
后又因家中对她无情,及笄之年便敢孤身一人背井离乡,而后十年也再未回去瞧过一眼。
而秦以宁却是瞧着离经叛道,可实际上,她还是支被拴着细线的风筝。
只要她还在乎秦家,还在乎秦老大人,这根细线她就不能挣脱,也不敢挣脱。
这二人的出身经历截然不同,但她们心中的那团火气倒是一模一样。
穆空青盼望大炎国富民强,盼望这片土地不再遭受苦难,盼望天下百姓衣食无忧,也盼望他亲爱之人所经受过的困苦,不要再有旁人经受。
翻过年去,秦以宁给穆空柳调了一队人手,随她一同南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