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大人被下了面子,下朝时反倒不见半点郁色。
先前陛下提及出海一事,反对者中就属他蹦得最欢。
如今陛下终于不打算从国库掏银子了,瞧着也不像是要同他秋后算账的模样。
既如此,那下他几分脸面算什么?只要上头那位能消气,他协同就协同嘛。
横竖对方也是位阁老,同僚间互通有无的事,怎么能叫丢人。
钱大人笑眯眯地赶上了前头的文大人。
“文大人慢些!”钱大人半点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,迎着文大人便去了。
文大人也是笑得一派春风和煦,同钱大人见了个礼:“钱大人请讲。”
钱大人摸摸胡须:“文大人也知道,我户部算盘打久了,文章难免写不利索。陛下既然叫我们拿个章程出来,那总免不得得有些文书活儿要做。”
文大人身为翰林院掌院,对自己手下升迁调任自然有数,当下便是闻弦歌而知雅意。
“好说好说,都是分内之事。”文大人大手一挥:“我翰林院不是正有个兼任户部主事的?既然钱大人要用人,那便叫他先将翰林院的事放上一放。”
绝口不提谢青云这个刚刚调出翰林院的户部郎中。
就这样,穆空青直接收拾包裹撂下史集,在张华阳和沈桥羡慕的目光下,用上了户部衙门的桌案。
到了户部衙门,便见谢青云迎了上来。
谢青云一见穆空青便笑道:“恭喜师弟。”
穆空青也回了个笑:“是该恭喜。”
谢青云此人生得芝兰玉树,行走坐卧间都是一派翩翩公子的气度。
此时听出穆空青意有所指,他面上也有些讪讪:“累得几位师弟受那闲气了。”
穆空青摇头:“旁的倒是没什么,只是若谢兄方便,可否将你二人间的恩怨告知我等?眼下我暂且留在户部,但华阳兄等人可还要在翰林院中,与邹大人共事数年的。”
说句不好听的,穆空青总觉得那位邹大人像个疯子。
谢青云沉吟片刻,亦是长叹一声道:“是该告知你们的。只是此事不好在外宣扬,若是几位不弃,不若下次休沐由我做东,我等恰好聚上一聚?”
穆空青不好替张华阳等人应承什么,只道回头再给答复,便要专心公事。
海贸一事事关重大,穆空青即便于此事上有献策之功,也无法直接干预此事的统筹谋划。
好在穆空青在户部的顶头上司乃是谢青云。
谢青云的顶头上司,则是户部左侍郎谢大人,直接便是他本家叔伯。
这样一来,穆空青手上发现的问题,基本都能经由谢青云这条线,直接送到钱大人手里。
而穆空青当前负责,便是船引定价这一块儿。
船引要定价,需要考虑的大致有三方面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