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大人不复当年那般不苟言笑模样。
他和煦地看着立在正中的俊逸青年,心中的算盘已经敲得震天响了。
如今他刚刚入阁,正是最缺资历声望的时候。
这位的出现,可不就是恰到好处吗?
文大人一挥手,令诸进士免礼。
“多年不见,如今老夫也可称你一句穆大人了。”
众人回到几案后头坐下,就听上首的文大人忽然开口。
这没头没脑的一句,唯有穆空青明白是所言何事。
穆空青闻言,不紧不慢地起身再施一礼,恭声道:“劳文大人记挂。学生惭愧,怎敢得大人如此称呼。”
旁人见他能同文大人搭上话,具是惊羡交加。
听这位穆状元话中之意,他似是早就同文大人有过交集!且还叫文大人记住了他!
怎么这人就这般好运?
文大人闻言笑意更甚。
穆空青如今已有官职在身,即便口称下官也是合情合理的。
但他在面对文大人时却自称“学生”,这便是认下了他这位座师,愿意攀上这份交情。
文大人得了这句话,便没有再于人前多言。
琼林宴上不止是新科进士们结交人脉,也是考官们聚拢门生的地方。
同榜同年同座师,门客门生门内人。
官场人脉可不就是这么聚起来的。
文大人一上来就直接将穆空青给拢入门下了,若再多做些什么,只怕要与旁的考官生出龃龉来。
穆空青也在拜过在场最大一座码头之后,便低调了下去,不是上官点名,他绝不多嘴一句。
他如今风头正盛,若是自个儿再不着意低调些,恐怕就要给人落下个轻狂的印象了。
这在官场可非好事。
全程埋头吃菜的人不止穆空青一个。
如张华阳这等勋贵家出来的,在这样的场合也一样不受待见。
本身文武便不大对头,人家本身也不缺后台,就是有考官要收门生,也收不到勋贵子弟身上去。
于是如张华阳一般的新科进士们,多是在开头时被考官们点出来夸赞一番,而后便自个儿回去坐好冷板凳,熬到宴席结束。
而那位榜眼沈桥,他自己就是世家出身,家中长辈官至二品,要拜的座师也早早就定下了,在宴上的话比穆空青都要少些。
若不是穆空青总觉得沈桥与沈墨是同族,因而着意关注了几分,说不准都要忘了这宴上还有这么一位了。
这样一来,整个琼林宴上最受欢迎的,竟成了戚子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