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王校尉血流得太快,将士们不得已只能先将他伤口露出,好利用严寒将血止住。
若不然,只怕王校尉都撑不到回漠北城。
但也正是因着如此,才叫他伤寒入体。
如今王校尉已有咳血之症,大夫说是伤了肺,没得治,只能一日日用麻黄汤吊着。
陈老三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。
说到底,王校尉这刀是为他挨的,命也是为他送的。
饶是穆空青这打一开始便算着王校尉何时去世的人,此刻也不由噤声敛眸。
只从陈老三的这些言语中,就可知这位王校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穆空青同陈老三告别之后,便看着他带上了一个油纸包,直接朝沙棘巷中走了去。
穆空青轻叹一声,在见陈老三走出沙棘巷后起身,敲响了巷中那扇木门。
开门的是位头发花白的妇人。
妇人手上的皮肤皲裂,嘴唇泛灰起皮,面上的沟壑让她看上去苍老不堪。
“是老三又回来了?可是忘了什么东西?”妇人的声音并不好听,可她说话时却是带着笑的,语调也是温柔平和得紧。
穆空青这才注意到,妇人的眸子似是被蒙上了一层灰雾,即便她努力眯起眼,目光也很难聚焦。
穆空青原本准备好的说辞,在这一刻统统卡在了嗓子眼儿里。
没能听到来人说话,妇人又努力凝神望向来人,这才发觉门口这人的穿着,似乎与方才的陈老三并不相同。
妇人反应了过来,她“啊”了一声,笑道:“老妇人眼盲,认错了人。这位壮士寻到我家,可是有什么事?”
她瞧着眼前这人应当是个男子,瞧着也不似老翁的模样,便也只能这么叫了。
屋内人似是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,哑声喊了句:“娘……”
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,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。
妇人一听这咳嗽声便有些慌:“大夫不叫你高声说话呢!”
而后又转头对穆空青道:“老妇人家中还有事,这……”
穆空青有些慌乱道:“您先去忙。是小子一时看岔了,敲错了门,实在对不住。”
说罢,便朝后退了几步,向那妇人施了一礼。
妇人摆手道:“无事、无事,你要寻人,还是去巷口问问。”
屋里的咳嗽声还未停,她这话说得便有些急,边说边用手对着巷口指了指。
穆空青笑得勉强。
他第二日便找上了穆白芷两人在漠北城的住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