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茶楼开在开封城郊的一片竹林里,风吹过时有青叶飒飒,还带着草木初生的清香。
若非穆空青一到此处便有人引路,他还当真未必能寻到这茶楼。
“一别数年,严兄风采更胜往昔。”
穆空青说实话,他都快忘了严子轩长什么模样了。
若非严子轩写明是在茶楼二楼,而今日这整个茶楼中,也只有二楼的严子轩一人在,穆空青都未必能认出他来。
严子轩今日着了一身青衫,气质温文,同这竹海茶楼倒是相衬。
他现如今已经褪去了稚嫩,同穆空青记忆里那个始终带着几分傲气的少年截然不同。
“穆兄谬赞。”
严子轩抬手,为穆空青斟了杯茶水。
穆空青没怎么学过品茶,但也能从那股馥而不烈的清香中嗅出这茶的不凡。
穆空青顿了顿,轻抿了一口。
初入口时微苦,而后便是清淡又绵长的回甘。
好茶。
坐在窗边看碧海翻涌,再伴上一杯明前新茶,登时便叫人有种身心通透之感。
严子轩笑道:“昔日江南文会,穆兄一文惊艳世人,也叫子轩心生仰慕。前日于城中偶然见到穆兄身影,子轩还当是自个儿认错了人。”
穆空青放下茶盏,顺着严子轩的话道:“我如今在外游学,恰好途经开封城,却不想能与严兄相遇,想来也是缘分。”
严子轩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,眼神暗了暗。
穆空青察觉到严子轩的情绪不对,手上的动作一顿,却并未出言询问。
严子轩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绪,又恢复了初时那般温文的模样:“游学?这么说来,穆兄今科乡试是榜上有名了?还未恭喜穆兄。”
举人到底是官身,学子们为安全计,游学也多是等到乡试取中之后。
穆空青只略自谦了两句,却不知应当如何接下去。
祝贺同喜?
严子轩话里带出的那两分艳羡之情,可不像是过了乡试的模样。
好在严子轩也没让穆空青为难,直接便掀了自己的老底:“子轩去岁乡试落榜后,便一直在这开封城中散心。直到见了穆兄,心中的郁结方才稍有舒缓。”
穆空青垂眸饮茶。
他同严子轩不过一面之缘,何德何能能叫严子轩心中郁结舒缓?
好在严子轩看着也不是为了和穆空青叙旧的。
这两人也实在没什么旧可以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