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可能就是默契吧。
穆空青看着那学子勾画完最后几笔,而后想都没想便提上了一首七言绝句,还可以用衣袖遮挡,不叫他们看见。
穆空青耸耸肩,顺势就往别处去,走前还同张华阳说了句实话:“要画求学之路,可那学子倚靠的却是他人之力,这可不妥。”
张华阳忍笑忍得辛苦:“真知灼见。”
果不其然,这两幅画挂出去后,引起的反响也是大有不同。
青山书院那画,值得称道的也就是笔法不错。
画中的立意直接偏了出去,提的诗也是普普通通。
多数人甚至连诗都懒得去看,只看了画作,便直接略过了。
而张华阳的画且不提旁的,仅仅只是那三位求学学子的身份,就巧妙地将立意拉了起来。
衣着华贵的膏粱子弟,腰间佩剑的飒爽少年。
这两种人在许多人的眼中,都是同读书人格格不入的。
甚至如同青山书院那般瞧不起这二者的,也不在少数。
偏偏就是这么三个半点儿都不像是读书人的读书人,正向一位板正的老夫子行后辈礼。
而那老夫子却是面带不屑,叫人一眼见着便心生不悦。
第二日一早,穆空青同张华阳,并着几个同窗一起,趁着杂文的比试还未开始,直接溜到了外头去看画了。
“求学者勿论高低,传道者有教无类,方合圣人之言。”
此时时辰尚早,寒山寺外人也不多,是以这一句评价便正正地落在了几人耳中。
那说话之人衣着简朴,头发花白,看似对两家书院间的龃龉并没有什么了解,也没能瞧出那画作中的暗讽之意,只是普通感叹一句。
倒是他身旁有个年轻学子,在读完画上提的诗句后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直言道:“这画儿,定是永嘉书院的人作的。”
他这话一出,到是有旁人被引了过来,好奇道:“小兄弟何出此言?这是如何看出来的?”
那年轻学子也是个外向的,见有人问他,便也起了谈兴,竹筒倒豆子一般地给人理了一通两家书院的恩怨。
江南文会三年一届,来到这寒山寺外的也不全是与会书院的学子,更多的还是些普通的读书人,以及附近的百姓。
现下听见这头有人谈起了两个书院,中间似是还有着颇多恩怨的模样,怎能叫这些普通百姓们不感兴趣?
莫说是普通百姓了,就是一些读书人,也难免好奇起来。
距离杨老山长主张书生习武已经过去数十载了,永嘉书院与青山书院在那之后,大面上也都稳得住,是以这两家的不对头,还当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。
那年轻学子见听得人多了,讲得也就更起劲了,那抑扬顿挫的调调,还真有几分说书人的模样。
就连穆空青这几个当事人,也不由地被他吸引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