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是书信,也不知道得几个月才能送到一封。
可那里是文风鼎盛的江南之地,永嘉书院更是无数学子的心之所向。
他如今这个小三元,是看着风光。
可到了乡试呢?会试呢?
现下可不分南北榜,会试便是天下英才齐聚一堂。
江南士子独霸三鼎甲,翰林院难闻北地乡音,这样的状况在炎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穆空青是寒门出身,他欲要投身官场,不说旁的,人脉这一关,便是他的命门。
穆空青细细地同家里人说着种种因由,只是语调有些沉闷。
穆老二深深叹了口气。
儿子说得有理。
都听人说男儿志在四方,欲要更进一步,还是得出去瞧瞧。
而孙氏刚在兴头上还没过去,便听了这个消息,登时那眼泪便“唰”地一下就下来了。
“这一去就是这么远,再见面时,我都不知能不能认出我的空青来了……”
穆空青这还是头一次见自己娘亲哭成这样。
他登时就慌张了。
穆空青提出这事时,就连穆老二和穆老头想到的,都是能不能不去永嘉书院,换个近一些的地方。
而孙氏却没有想过。
她听儿子说,这永嘉书院,是整个大炎朝最好的书院,所以即便山高路远,她也没想过不让儿子去读书。
她哭的只是即将到来的分别。
这让穆空青更加不知道该从何劝起。
他可以对他爹,和他爷爷奶奶说,他路上有人陪同,还能乘坐大商行的商船,是以定然是安全的。
他可以对他们说,永嘉书院声明在外,他在书院用功几年,回来说不准就能一举中举,光耀穆家门楣。
可这些劝说、这些理由,对他娘来说,统统都是不成立的。
这些事情,他娘亲比谁都清楚。
穆空青也没有旁的办法,只能将他娘亲抱进怀中,试图给她一些安慰。
在穆空青眼中,他到了年纪,需要出门求学,就像前世去上大学一样,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。
他知晓孙氏必定会有不舍,却没想到孙氏的不舍,让他连劝慰的话都不知该怎么说出口。
却没想到孙氏只是哭了一阵,便自个儿缓过了神。
晚间穆空青难得有些怅然。
他深知此时的儿女情长没有任何作用。
或许他的运气好,可以在这清江府乡试中,吊着车尾考个举人,而后安稳一生。
但这一切的前提,都是不能有任何外力的干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