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里姑娘未出嫁时都是大丫二丫地叫,到出嫁了,要拿着户籍文书去官府登记,才会有个自己的名字。
大多也就是什么桃花梅花。
穆大丫却道:“我家弟弟叫空青,我们又是学医的,便请师父也给起个药名儿吧。”
见其他两人也不反对,那医婆思索了一阵,便取来了几张空白名帖,在上头写下了三个名字。
穆白芷,穆白芍,穆白芨。
穆大丫,不,应当唤作穆白芷,接过了那张记着自己姓名的名帖,死死捏在手中。
穆家村早就回不去了。
穆白芷三姐妹此次来县里,也都直接带上了行李。行过拜师礼后,便留在了女医馆中。
许是当真觉得女儿家早晚都得是旁人的,在县城中学医甚至比嫁去夫家更自在些,穆老大和穆老二没觉得有什么不舍,只叮嘱了一番后,便要带着穆空青离开。
穆空青对拉着他的穆白芍卖乖,说他定会早日下场参加县试,来县城看望她们。
穆白芍对着家人的背影红了眼眶。
穆白芷却在他们离开后,学着自己的两位师父,在云英未嫁时便梳起了妇人发髻。
早晨七个人出的门,晚上到了家,却只剩下穆空青和穆老二。
穆老二留在了镇上,只因为第二日便是先前定下的,同秦家正式签订契书的日子。
无论中间穆四丫闹腾出了多少事,穆空青始终记着他真正该做的事。
穆四丫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罢了。
她的那些心思可以得逞,也大多是仰赖家里人对她没有多少防备。
真正能动穆家满门性命的,是李家。
即便到家时已经日薄西山,穆空青还是点着灯,按例写完了今天的大字。
穆空青静静地等待着纸上的墨迹风干。
在周秀才的额外关照下,他已经学完了四书与《诗经》。
最晚不过后年,他便必定要下场一试了。
正如周秀才当日所言,秦家等不了了。
而这份契书一定,穆家也同样等不了了。
现下解决了银子的事,穆四丫也再翻不出花来,他也当专心竭力,为死去的穆梅花,为自己,也为穆家搏一搏了。
无论是依靠一纸契书定下的盟友秦家,还是依靠现在还未正式定下师徒名分的周秀才,终究都是有风险在的。
这里是一朝踏错,便可能满门遭灾的地方。
如果可以,穆空青也不愿牵扯进什么党争之中。
可惜现在已无退路。
既然如此,便唯有强大己身,才有可能谋得安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