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这笔银子,穆家这些天里,因穆空青开始用纸、墨写字,而颇有些紧绷的气氛,也稍缓和了下来。
穆空青知道自己手上力道不足,又怕自己骨骼畸形,不敢用什么坠重物的法子去练,就只好整日里悬着手腕。
吃饭时悬着、看书时悬着,闲来无事还要在空中做执笔状,默一默当日学过的内容。
就连教穆大力、穆大丫他们时,也用握笔的姿势握树枝,在沙土地上一笔一划地练。
该说不说,到底是有过硬笔书法基础的人,穆空青练字的进度,也还算顺畅。
至少在老族长看来,已经不输给他读书的天分了。
穆空青的几本启蒙书学得快,多少仰赖他的好记性,以及过去在学堂外零散听了不少的功劳。
可这练字方面,老族长可以亲眼看着他从一□□/爬字,到现在称得上一句“端正”的。
练字不若旁的,除了下苦工,便只有天分一词可以解释。
于是,不知道穆空青还练了二十多年硬笔书法的老族长,又忍不住在某次碰到穆老头时,拉着他一番语重心长。
日子这么一天天地过,转眼间便到了年关。
这个年,穆家过得不算太好。
一是家中有人过世,不能挂红。
二是……穆空青,要提前去私塾了。
原本老族长打算叫穆空青和穆云平穆云安两兄弟,在来年孔子诞辰时去私塾。
可没想到穆空青这孩子往学堂里一坐,带着其他人也跟着加倍用功。
不过半年时间,老族长已经感到力不从心。
他怕自己再教下去,只会平白耽搁这几个孩子,于是便有了提前将他们送去周秀才哪儿的念头。
于是老族长便在穆老头一家上门拜年时,将这事儿同他们说了。
穆老头从拜完年之后,便满心里惦记的都是银子了。
“要我说,你有什么好烦恼的。咱大柱早些上私塾,那不也能早些考功名?”年初二晚上,穆老太看着唉声叹气的穆老头,忍不住开口啐他。
穆老头愣了一愣,他念过书,自然晓得功名有多难考。所以他一时间只发愁提前半年入私塾,便要多出半年的花费,却没想过还能有这个说法。
可穆老太不同,在她心里,自家大孙子,那就是文曲星下凡,是无一处不好的。所以在她心里,自然没有穆空青考不上的可能。
叫他老伴儿这么一说,穆老头心里也稍松快了些,还同穆老太笑道:“都这么些日子了,你怎的还改不过来。咱家空青是读书人,你往后若是再叫他大柱,他会叫同窗笑话的。”
穆老太一噎。
她……她这不是,一时顺嘴,又忘了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