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盈隐忍的表情变得狰狞,不堪折磨般陡然爆发,体内密密麻麻的殄文轰然炸开,激起惊风,搅荡风云,撞得山响。殄文像无数枚四处弹射的刀片,锋利无比的切进秦禾身体,割出数不尽的伤口,痛得她冷汗直冒血流不止。
秦禾狠狠一攥拳头,地祭文金芒骤亮,浮光吞海……
远处的贞白蓦地顿住,那只手依旧虚虚扶着槐木,眼见周遭的黑煞被地祭文一层一层刮走,包括她纳入体内的那一波也被悉数刮了去,贞白瞳中的赤色缓缓散去……
浓稠汹涌的黑色烟海全部朝秦禾涌去,她仿如静坐在黑海惊涛下的漩涡深井,以一己之力全部担了下来。
向盈隐隐感到不安,可是她却被千丝万缕的金线捆缚住,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,只能被迫跟秦禾融为一体,像是被吞噬了。
这一刻,秦禾也切身体会到向盈那种痛苦且煎熬,仿佛置身滚滚岩浆中,周围是八百度的高温业火。殄文和祭文相互干起了仗,体内仿佛有无数长着锯齿尖牙的虫子,在肆无忌惮的啃咬她的骨肉以及每一个细胞。
这种滋味,秦禾真恨不得当场去世,但又不得不佩服,对这个反派佩服得五体投地,向盈真是个绝无仅有的狠人,受这么大的罪居然都能挺过来。
不过,这人自作孽,干了丧尽天良的事情,自然会遭来丧尽天良的报应。因为她摆脱不了,所以必须被迫承受,怪不得向盈想尽一切办法都要除去身上的诅咒,不惜将贞观逼死,又将贞观彻底耗尽,因为她在烈火焚身的诅咒中,早已经被折磨得丧心病狂了。
当时那种境地,她只能依靠贞观。
向盈神智恍惚的想,她只能依靠贞观,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,所以她问贞观:“您陪我吗?”
而贞观答应了她:“我陪你。”
听到这句话,向盈近乎病态的狂喜。
然后在那座浮池山,贞观耗尽神魂,陪她安度了一千三百年。
直到如今,直到现在,向盈遭受比以往还要痛苦数倍的烈火焚身,可这世上,却再也没有一个贞观可以让她依靠了。
这一刻,突如其来的难过来势汹汹的席卷了她,向盈终于漏出一丝薄弱的意志,然后痛苦且无声的张了张口:“师……师父……”
秦禾仿如与向盈的意识搭建起一丝微弱的连接,向盈罪有应得,可是贞观何其无辜,她只会觉得向盈猫哭耗子。
满身的殄文焦糊一般卷缩起来,秦禾听见惊天动地的惨叫,来自死于火葬的疫鬼诅咒,每一颗殄文都在爆发出惨嚎,震耳欲聋。
秦禾几乎咬碎牙齿,眼睁睁看着殄文在自己的身体里疯窜,撕扯着想往外逃,往外炸,却被地祭文牢牢压制在体内,秦禾觉得自己像一个熔炉,全身骨肉皮开肉绽,渐渐烧成黑黢黢的焦炭。
这场面实在太恐怖了,痛苦到秦禾也想要不顾一切,却不是摆脱这些,而是不顾一切的拉着它们同归于尽。
秦禾再也绷不住,仰天长啸,穿云裂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