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沉对着安诸便是扣了一个头, 随即便道:“陛下,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。小女方妙音无德无才,断是不能入宫为妃嫔的。臣恳请陛下能将小女除名于名册之上。”
安诸没想到方惟回来这般一出,愣是一霎,反应甚快的道:“无德无才,这便是方爱卿要孤收回成命的理由?”
方惟默认,随即的又是强调道:“小女不能入宫的陛下,小女……小女已是准备许配人家的了。”
宋怡震惊的立在一边。大场面她没见过多少,一国之君被拒婚的场面更是闻所未闻,亦是前所未有。
谁人不识盼着一朝将女儿嫁入皇宫,既是许了女儿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,又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。
这般的好事,谁人会去推脱。
安诸看着地上低头而跪的方惟,辨不清如今这刑部尚书是闹的哪一出。
先前还在谈案子,一转眼如何就谈起了婚事。这般的跨度可是大了些。
还口口声声的说不能将女儿嫁入宫中。这莫不是要拒他的婚?这还了得!
“方卿家莫要再说了,名册既是定下了,如何是说改便能改的。”安诸即刻的又转了言语,道:“差人一刻钟后再来收敛尸体,平身退下吧。”
僵持了几秒,空气中一片安静,莫玄凛便是起身告退。他走后,安诸揉了眉心才是又对宋怡道:“你便是要瞧,就再瞧瞧她罢。”
宋怡过去净儿尸体之前,又是不住的垂泪,哽哽咽咽的也说不出什么。安诸瞧着她隐忍的模样,忽而的又觉着还是哭出来更好些。
完了完了。安诸心上一阵的恐慌,如何在宋怡的事情上,他竟是开始自我矛盾反复无常起来了。
作为一国之君,自小他受到的教育,便是要杀伐果断。
宋怡到了净儿身边,再是忍不住便低低的啜泣起来。好好地一个人说走便是走了,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呐。
瞧着她颤抖消瘦的肩膀,纵是作为帝王看惯了生死的安诸,此刻心中也不免有几分的难受。
天家无情,这四字自小便是由血液深入他骨髓之中。所以他冷漠,他放荡,他时时都是笑着的。
谁人又知,他并不想坐这个皇位,那担子太沉重,快是要压得他无法喘息。这时候他收了宋怡那哀恸情绪的感染,心中亦是开始百味杂陈。
他暗自的在心中想道:等她入宫来,今后孤定是不会让她再落半滴泪。
这般的想法莫名从他心头生了出来,安诸轻轻拍了宋怡消瘦单薄的肩膀,道:“顾小姐,人死不能复生,你还是节哀吧。”
宋怡瞧着横死的净儿,便是想起了离世的母亲宁氏。她喃喃道:“我定是个不祥之人,为何我身边的人,皆是不得善终,皆是要离我而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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