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珠珠怔怔看着她。
“我知道,就像天上有太阳、有月亮,也总要有数不清的繁星,和甚至连亮光都看不见的更小的星星……这就是世间的规律,是没办法的事,也没什么可抱怨的。”
梓素低下头,眼角慢慢洇出湿润:“我只是,偶尔,忍不住会难过……”
白珠珠也慢慢低下头。
她想起永远像是那么平静而温柔的林然,想起火一样骄傲又美艳的法宗首徒侯曼娥,想起那位冰姿玉骨的凤鸣剑楚如瑶。
她又想起那年在雍州万佛湖泛舟,落雪的隆冬,满湖莲花缓缓盛放,所有人惊立而起,裴周第一次露出那样震撼而动容的神色,怔怔望着从湖水中像仙子一样缓缓飘起的蔚绣莹。
那些都是那样耀眼的人,无论好与坏,都活得那样光辉灿烂,恢弘壮阔。
谁没有羡慕过呢?
她也不是没有羡慕过。
她也不是不曾难过。
白珠珠抽噎了一下,半响,吸了吸鼻子,却说:“可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。”
梓素抬起头,愣愣看着她。
“不管别人怎么想,我也是自己过了我的一生。”白珠珠瓮声瓮气:“喜欢自己喜欢的人,帮助自己想帮助的人,做自己想做的事,爹娘教给我做人的道理,教我承担责任,我也都做到了,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,哪怕对旁人而言无关紧要,我也满足了。”
“我不后悔。”她抹一把脸:“做我自己想做的事,我一点都不后悔。”
梓素看着她,好半响,突然破涕为笑:“你说得对。”
“你说得对。”梓素笑着说:“我这一生,虽有种种坎坷,但我也不后悔。”
她们相识笑了一下,心里忽然升起说不出的暖意。
“这样晚了,你们在门口傻站着做什么。”
忽然传出清弱的女声,虚弱,却带着笑,两人看过去,就见尹姐姐站在门边,披着一件略厚的外衫,扶着门沿,带笑望着她们。
梓素惊喜道:“尹姐姐!你身子好起来了!”
“睡了一会儿,忽然就觉得好多了,听见你们说话声,出来看一看。”
尹姐姐笑,朝她们招手:“外面冷,快进来吧。”
——
昏暗的天空,没有明月,没有繁星,只有一望无际如深布的黑,低沉沉的,像马上就坠下来。
元景烁仰头灌一口酒,望着天空,忽然抽出旁边的刀鞘,猛地往上一扔,金光明烈划开天空,像流星闪过,一瞬间明亮光辉。
“你还是这样。”
云长清无奈摇头:“一日日的,不知要糟蹋多少刀鞘。”
元景烁笑,把酒壶扔给他:“少装赖,喝酒。”
“谁与你装赖,和你比酒量,几个我能赶得上你。”云长清接过酒壶,笑:“我可不想真醉在这里,冰凉凉的地上躺一宿,若是再吐在身上,我可哪里说理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