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无涯以为她会说是,却见她掰着手指头仔仔细细算了会儿,认真对他说:“不会,我算过,如果能横着算米数,我大概五年之后就可以走到对面那条街的客栈,五十年后就能走到城门,五百年之后说不定就可以在这座镇子里自由地游荡。”
江无涯:“…”
林然看着江无涯一言难尽的神情,露出伤心的表情:“您不懂前辈,这都是生活所迫。”
江无涯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。
他不知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,又发生了什么,只是一个小姑娘,一身青衫被染成血衣,气息萎靡,身无分文孤零零蹲在凡人的街头,却没有愤怒没有慌张,还能这样生机勃勃地吐槽逗趣。
他想起自己昨天来时,也望见她蹲在街边、像个小孩子一样拿着木棍画画。
他昨天刚回来,半途听说街上来了个浑身是血的奇怪姑娘就转道来看看,与她说了小会子话,见她不像是邪修、也不愿意去客栈,就没有强求,因着酒蛇太不安分他就先拎着回去,本以为她今天已经等到同伴走了,结果他出来一瞧,好嘛,小姑娘还蹲在街边,活似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,远远就透着股小可怜样儿。
江无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。
但是他看着这个黑黝黝的小脑袋,却叹了口气。
林然听见头顶一声叹气:“真不去住客栈?”
林然扁嘴摇头:“谢谢前辈。”
“那吃不吃东西?”
林然惊讶抬头,江无涯看着她,换了种问法:“想吃什么?”
林然看着他温和的眸子,那眸中似有一点无奈、有又笑意,并不很浓,却足以柔和那眉宇间遥不可攀的锋芒与冷峻。
她突然觉得喉口发滞。
她其实不觉得这有什么。
她其实经历过很多更惨的境况。
她其实已经习惯了分开、习惯了离别、习惯了看淡悲喜和遗憾,在各种乱七八糟的境况中忽略伤口和寂寞,独自摸索前路。
可是这一世,她有个师父,即使他不认识她、即使他觉得她稀奇古怪又满嘴谎话,他还是会停在她面前,背着手看看她胡乱画的火柴人,笑着问她‘想吃什么?’
林然吸了吸鼻子,小声说:“想吃包子。”
江无涯看了看她,转身走向包子摊,林然小尾巴似的颠颠跟上。
江无涯还没开口,林然已经朝着高高举起爪子,五根漂亮的手指张得开开的:“要吃十个,肉的。”
江无涯点头:“葛叔,拿二十个。”
“好嘞!”包子摊老板立刻高高兴兴去拿包子,边对江无涯念叨:“我昨天就想给您拿,结果您走得那快没叫住,您今天可得多吃几个,还是以前的味儿,一点不带变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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