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章绾反捏住他的指尖,笑笑。
“当年你娶我的时候怎么说来着,生同衾,死同穴。”
他性子木讷内敛,不常说情话,可每一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北疆风雪,江南烟雨,漠北寒山,纵使不能在生前看遍,等到死了化为魂魄,也得相携而往。
这是他们二人的约定。
一场秋雨一场寒,都城仲秋燥意退却,萧萧黄叶平添了几丝萧瑟料峭。
一辆马车从路尽头拐来,停在一处院落前。
陈溢之从马车上跳下来,踏上满地的黄叶,眉梢挂着抑制不住的欣喜。
他快走几步,径直跨过门槛,正遇上出门的祁叙。
陈溢之抽走他手中的书,随意扫了一眼,见到熟悉的字体,呦呵一笑,“还看呢,这几页纸都多少年了,还留着?”
当年他与宋砚是同窗,宋砚时常去找他,一来二往他也认识了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少年。见他一直拿着这本书来看,他闲来也翻了翻。从笔迹看来,应当是个姑娘的字,或许是年纪太小,显得风韵有余,笔力不足。
天知道,他当时就只是拿着那本书扫了一眼,祁叙就像一个被抢夺了食物的狼崽子,一脸阴沉凶残地看着他。那样子,好像下一秒就要和他决一死战。
后来问他这字是谁写的,他也不说。
切,真当他是傻子?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写的么。
祁叙把书拿回来,懒得理他,越过他继续往外走。
“别走别走,有个好事儿跟你说。”
祁叙抬眼,随口敷衍:“有什么事,快说。”
陈溢之嘿嘿一笑,压低声音:“你不是一直在找纳兰初的下落?我今天出了趟门,看到了纳兰初的侍女如兰。”
拜祁叙所赐,他现在能把卫国公府里里外外,外加上下三代掰扯得一清二楚。
纳兰初一直独居在国公府内宅,所以见过她的侍女并不多,寥寥几个走的走散的散,早已不知所踪。但外宅仆人大都见过如兰,找她比直接找纳兰初简单很多。
“就在敦义坊,我眼睛灵光得很,绝对没有......”
他话未落,就看到祁叙放下书,径直出了门。
陈溢之冲着外面喊:“外面正下着雨呢!”
祁叙没回他。
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之中,片刻就消失不见了。
“不是......”他挠挠脑袋,心下纳闷,“这么急?”
崇贤坊在敦义坊以北,相去并不远。
雨势渐停,路上湿漉漉的,并未有太多行人。
一场秋雨,黄叶落了满地,残菊败落,用尽全力想把最后的余香留在人间。
祁叙走进坊中。
道上响着簌簌的扫地声,微微弱弱的,像是风吹过竹林。
“姑娘,你怎么出来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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