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真是如此,那就好了。”
她声音很轻,喃喃之余,眼中闪过几分忧虑。
将狄人击退至微云山以北,对于北疆百姓而言是件好事,但对于卫国公府,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。哥哥军功越大,百姓愈信服,陛下便会愈发忌惮卫国公府。
君王的猜忌,比狄人更加可怕。
大明宫,宣政殿。
“如今北疆态势,国师有何见解?”
香雾缭绕之间,露出半张干枯瘪瘦的脸。他一袭灰袍,手执拂尘,隐藏在屏风后。
“留不得。”他的声音嘶哑如即将断裂的腐竹,透着一股死气沉沉。
那坐在高位上的人浅抿一口茶,搁在案上:“谁留不得,国师细说无妨。”
“都留不得……纳兰铮,镇北军,还有卫国公府……”
“可如今北疆战事,朝中无法抽调人手。”离北疆最近的城池,守军也不过万人,同十万镇北军一笔简直是九牛一毛。
“陛下,臣的意思,是把局布好。”
高位上的人皱皱眉,有些不悦。
“直接把人杀了不就成了,国师未免顾忌太多。”
道袍老者眼睛露出一条缝,淡然道:“镇北军十万人,不乏北疆中人,他们世代追随卫国公府。陛下杀得了纳兰铮,灭得了卫国公府,但杀不净北疆的镇北军。只有确凿的理由,才能让他们闭嘴。”
“那这件事便交给你办。”他揉了揉额角,想起今日上朝时的争论,头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“先不谈这事,今天早朝的争论,想必国师也有耳闻。国师认为,我这群儿子,谁能堪当大任?”
那屏风后的人影微微一抖,紧接着就是几声喑哑的笑。
“陛下,不是早就有人选么?”
为了这个人,他早就寻觅了多年。
他颓然坐在龙椅上,闭上双眼。时光毫不留情在他脸上刻下道道皱纹,萎靡不振的模样,让他看上去同行将就木的老人没有什么分别。
“是啊,十二年了。”
思绪回转,过往如潮水般汹涌而来。
他年轻的时候,也意气风发过。有一个钟爱的女子,生了一个活波可爱的孩子。那时候,连父皇每日的念叨都亲切悦耳,万事顺意。
他不是一众皇子中最聪明的,甚至资质平平,也不太受重视。他不愿掺合朝中政事,只想和他的晚晚还有孩子寻一处安静之地,安安稳稳度过一生。
却未曾想,兄弟自相残杀,他不得已被推上了这个最高的位置。
权力有了,威严有了。可是他的晚晚却死了,孩子也不知所踪。
他这辈子唯一的心病,就是没能找到这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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