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还是个好心人。”她嘀咕了声,若有所思。
好心人?
祁叙脸上闪过一丝嘲讽。
在世人眼中,这地主或许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,乐善好施,美名远播。要不是看到他在巷子里仗着人多势众殴打酒馆里的小厮,他或许也会以为他就如同传闻那般。听说人似乎是打死了,就埋在后山那片茶园底下。或许是这些年暗地里杀的人太多,怕死了在地底下遭报应,才做些好事,让自己心里好过些。
他指尖微曲,划过娇嫩的茶叶绿芽。轻微咔嚓声落下,茎杆应声而断。
世间表里不一的人多的去了,只要能给他带来好处,他不介意稍微利用一下。
他侧头看向站在旁边刚到他手臂的人,神情专注地摘着茶叶,脸上挂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笑。
祁叙默然转头。
算了,还是不跟她说了。
纳兰初从小到大一直被关在都城里,连城门都没出过几次,更别提采茶了。她一边悄悄看着身边人的动作,一边自己伸手试着摘,摘满一捧,再趁着他不注意扔进篮子里。他把第五捧扔进去的时候,她才扔进去第一捧。
祁叙也不催她,偶尔用余光瞥一眼,见她无恙才继续进行着手上的动作。
头顶上太阳正高,晒得人身上暖烘烘的,耳边的采茶的声音不急不缓,催人欲睡。纳兰初上眼皮和上眼皮打着架,眼看着就要闭上眼。身边的人咳了一声,又猛然把她拉回清醒。
这种情况来回出现了三四次,后来祁叙也懒得提醒了,偏过头去做着手中的事情。
纳兰初两只手揪着刚被拔掉新芽的茶树,眼皮耷拉着,头一点一点。就在要沉入睡眠时,模糊之中她突然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,在地上蠕动着。
是,是蛇!
她从地上一蹦而起,脚步趔趄朝祁叙冲过去用力抱住他,站在她身后哭叫道:“有蛇!”她浑身都在发抖,连声音都变了调。
祁叙方别过脸,就见她飞快向自己跑来,然后猛然撞进她怀里,撞出一声闷响。他被震得后退半步,站稳后低头看向怀里的人。
“怎么了?”
小姑娘闷在他怀里,伸出一根手指往后面指了指。
顺着她的指向,祁叙看过去。
一张刻薄的女人脸从茶树中钻出来,手里拿着一支翠玉发簪,哼笑一声,掸去衣服上的草屑,飘飘然转身离去。
什么都没有说。
藏在他身后的人悄悄探出脑袋,心有余悸问:“她是谁?”
“一个疯子。”他拉开她攥着的手,他力道用得轻,没有扯下来,反而收获了一枚可怜兮兮的目光。
祁叙忍无可忍:“放开。”
“哦。”她松开手,然后慢慢收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