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太监来报时,是使团刚刚进京,从城门处传来的消息。约莫着到皇宫还有三两个时辰,嫪婉便先送走萧寐,然后自己回寝宫换衣装和首饰。
就目前而言,陈国还是悉池的上国,接待上国使团时该有的礼仪自是还不能省。
她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,曾有一瞬她是想着把珠粉加炭,把唇脂画花,可这种愚蠢的念头转瞬即逝。这只是小孩子的把戏,陈国是否会同意退婚,又岂是这点路数能影响的。
最终,她换了极隆重的盛装,也化了精致的妆容。悉池的礼节,悉池的仪态万不能丢。
两个时辰后,嫪婉来到大殿,她看到父王与嫪云卿也皆已换好了盛装,在此恭迎上国使团驾临。而萧寐也换了身正式些的衣裳,戴着玉冠来到大殿。
百官们皆以为大梁的歧王殿下是好奇来凑热闹的,但嫪婉明白,萧寐是来给自己撑腰的。是她方才表现出的懦弱让他不安,尽管他并不知道在她与圭建裕间发生过什么。
约莫这样等了小半个时辰后,守门的侍卫来报,陈国的使团已进了皇宫,共十驾马车正朝着大殿这边驶来。
在皇宫里,百官只可步行,皇族才可乘轿与马车。而陈国的使团,显然也是尊贵无比的。
官员们自侍卫来报后,就齐刷刷的跪地迎接,这大礼完全不逊于对国王陛下。陛下站在龙椅前,以他的身份在上国的使团面前无需行礼,却也不能坐迎。
而嫪婉与嫪云卿则一左一右立在大殿中央,两边是毕恭毕敬跪着的大臣们,因此他俩显得格外突兀。
当看到远远的殿外有十几个人影高视阔步的行来时,嫪婉不安的用余光瞥了眼一旁的嫪云卿,她不自觉的想起前世弟弟与圭建裕的碰面。饶是知晓今日不同那时,可她仍是心有余悸。
想着想着,嫪婉出了神儿,她隐约能感觉到前世的记忆有所遗漏,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剩下的片断……
当她看到眼里的嫪云卿跪了下去后,方才回过神儿来!她转回头时,已看到那十多个人站在了眼前。
打头的那人年轻桀傲,身量修长,略微上挑的眼梢带出缕缕有着侵略性的迫人感觉。
他是圭建裕没错了,嫪婉记得他的长相,这张脸纵是再转十世她都记得!很少有人能只一面就让她笃信是邪恶的。
他眉眼间带着骇人的冰冷,唇间却又似噙着一抹邪笑,他看着嫪婉,一副摆明了来者不善的架势。
嫪婉又抬头瞥了他一眼,发现他从进入大殿后眼睛就一直盯在自己身上,从未移开过。
整个大殿里唯一坐着的,便是萧寐。他起初只当是来旁听看戏喝个茶,可在嫪婉跪下的那一刻他差点儿跳脚站出来!
萧寐气急败坏,却也心疼至极!据他所知婉婉只跪过她自己的父王,就连当初进大梁宫面见他父皇时,都没有行大礼。如今这个圭孙子是个什么东西!竟能让婉婉跪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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