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九卿终是开口:“宿城。”
接着,那酒壶便抖了几下,琼浆玉液越过银杯洒了一地!
陆九卿早似有心理防备,脸上没有一点儿惊诧和责怪的意思,只平静的掸了掸袖子上的水渍。楚妤见状忙不迭将酒壶放回食案,又掏出干净的帕子帮他擦袖口,嘴上连连赔罪:“世子恕罪!世子恕罪!是楚妤鲁莽了。”
陆九卿倒也不恼,反倒噙着笑意,奇道:“怎么,你与宿城有渊源?”
楚妤轻垂下头,思虑了片刻,才诺诺应道:“不瞒世子爷,楚妤的家乡便是宿城。”
陆九卿唇边的笑意越发显露,“噢?这么巧,那你家中可还有些什么人?”
“楚妤的爹娘,兄长弟弟皆在宿城。”
“既然如此,你可要搭个顺道车,回娘家去看看?”
楚妤沉默,久久未应。她怎会不想回去看看,哪怕只是回去远远看上一眼家门都能解下思乡之苦!
宿城离临安城四百余里的路程,民间租用的单匹马车多是军中舍弃的老弱病马,莫说是来回,就是单程中途都需换个七八回,往返不下月余!
而官家的马车则是由两匹甚至四匹来拉,况且皆是精选过的千里好马,一路顺畅,四五日便可达。
若能搭国公府的便车回去,她完全可以不进家门,只在家门外的茶楼或是饭馆儿里打听下家人的近况,那也足够让她安心的了。
楚妤心下迟疑不决,一边是千载难逢的良机,一边又是娘亲那时狠心的叮嘱……
最终,她眼中希冀的光华褪去,终是张口说道:“楚妤谢过世子的好意,只是”她还是打算拒绝。
但她话没说完,唇边便堵过来一只手指,莹白修长,骨节分明。温润有力的抵在她的唇上,让她没能说下去。
“哎,不急。”
她怔怔的望着陆九卿,见他亲手执起酒壶往自己的空杯里斟满,既而递到她的唇边。那杯沿冰凉,轻轻的触碰着她的唇瓣,微微泛痒。
“美酒最忌独饮,先陪本世子饮几杯。”陆九卿低沉浑厚的声音,在寂静的月色下显得格外有威慑力,不容人拒绝。
楚妤缓缓抬起手想将那酒杯接过,却刚刚抬至胸前就被他一把给按了下去!她一双桃花眸圆瞪着,极为不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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