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河边,李元祯平展开双臂,孟婉赶忙上前为其宽衣,只是宽到仅剩一件中衣之时,她的手迟疑了。
平日在帐内她虽贴身伺候李元祯,可更衣这活不归她,有专门服侍的中官来。然而此次行军中官不在,便只有她一人贴身伺候,这活儿她便逃不开了。
一双纤嫩的手举在李元祯的襟领处,张了张,复又蜷缩回来,她委实做不到。
“怎么,在家当大少爷惯了,伺候人的活儿干不来?”
李元祯揶揄一句,垂眸睨她,孟婉只觉这个眼神有些咄咄逼人。她自知避不开,终还是咬了咬牙,动手去帮他解开中衣。
衣襟打开露出一片胸膛的那一瞬,孟婉还是未能抵住,慌忙别开了眼,两耳发烧。李元祯却毫不避讳,见她如此,反倒莫名多了几分趣味。
孟婉未敢再看他,只伸手摸向袖管儿,想将中衣给他宽了下来,孰料手刚揪住袖口,就被他抓住。
“你先下去,给本王试试水温。”
面上虽克制,孟婉却是轻轻闭了下眼,银牙暗咬,随后听话的往河边走去。
冬夜的河水,沁凉如冰,她探手在水面上轻轻一撩便迅速收回,转身诚恳道:“禀王爷,水委实太冰了,不若您还是待天亮回营再……”
“浅滩的水总是最凉的,”李元祯将她打断,然后抬抬下巴示意河水深处:“去那里试试。”
循着他的目光只望了一眼,孟婉便觉周身发寒,那处的水起码能打到她的腰际,李元祯这是逼她下水?
他果然还是不肯信她的话。
虽不想被李元祯怀疑,可听他的话下水亦绝非明智之举。她断无可能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后再下水,可即便她穿着衣裳下水,上岸后也要擦身换衣……
两条皆是死路。
“咳咳咳咳——”
一连串的咳嗽后,孟婉抬手捂着自己的嘴,然后边咳嗽边断断续续的求道:“王爷,属下咳咳……属下没用,可能是下车后被风一吹,寒症加重了咳咳……若此时再下水,只怕明白便没法伺候王爷了咳咳咳咳……”
李元祯皱了皱眉头,忍不住气笑了。这么拙劣的手法,也要在他面前使出来?
他上前欺近一步,抬手欲去抓她,打算就在此处扯下她的面具!不料手堪堪抬起,耳边便传来数道破风声,那速度之快、体积之小,迅速让他判断出是暗器!
这点伎俩自不至于令他慌了手脚,他身形并未大动,只右手抓住半敞的领缘,瞬间便将它从自己身上扯下,凌空兜转了几圈儿。那衣料好似绞住了什么,转动的越发迟钝。
紧接着“铛铛铛”三下清脆的金器落地之声,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孟婉茫然低头,竟看到地上掉下来三枚银镖。
“有……刺客?”
她恍然明白过来,也立即联想到了那晚被独自留在林中等待大军时的遭遇。她看向李元祯,焦切道:“王爷您没受伤吧?难道又是那些俣人的暗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