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底对程东昀产生了不知名的怒气。
她似乎觉得程东昀亏欠谈父。
而这个情绪持续了许久,不断发酵,像是毒药般摧残着她的感情。
年少的谈青不明白原因,长大的谈青也不清楚原因。
这是一个迷惑了她许久的问题。
如果那天接到电话看见的不是程东昀,或许谈青心里便不会产生这份感情里的隔阂当天夜晚,谈青赶到了上海,第二天清晨,父亲在重症监护室沉睡。
她没有勇气去看父亲的遗容,打进的蛋白之类根本无法吸收,父亲整个人都又些浮肿。
父亲生前是那样注意仪表的人,而死去的模样确实这般,谈青对父亲突然的离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,泪水并不像母亲一样止不住。
她整个人呆滞起来。
整个人只剩下无法形容的疲倦。守在谈卫民冰棺时,她的心里像是被轻轻抚摸,如此安稳。
是父亲抱住了她吗?
守灵的那几天,是几个堂叔陪得。和父亲关系最好的的那个叔叔,根本无法提及父亲,眼角通红。
“我从小就跟他玩,真的,我对不起大哥—”
这边有种说法,在外边去世的人,尸体运回来的那天,灵堂的门不能关上,要打开着。
冬夜的风格外刺骨,灵堂的烛光飘飘闪闪。
每个人都裹上了厚厚的袄,却依旧手脚冰凉。
是夜,寒风呜咽,灵堂的门被刮的开开合合。约莫是凌晨,两扇门猛然被风刮的合上。
谈青和几个叔叔们抬头,一个叔叔眼角湿润,又些无奈地笑了。
“大哥还在,怕我们冷,把门给我们关上了。也真是的,既然放心不下,干嘛要离开—”
颤不成声。
葬礼上,谈青几乎哭不出真的泪水。母亲说,是你爸还没走,他最疼你,舍不得你流泪。
尸体要拉去火化地那天,隔间的奶奶默默来到冰棺前,眷恋地看着儿子。接着泣不成声。
附近的亲戚们看到,赶忙上前安慰搀扶着。
奶奶却哭却猛,不舍得离开。
亲戚们见状往回拉着奶奶,怕她伤心过头出了问题。奶奶敌不过众人,一步步被拉开。
老人不停地试图和亲戚们抗衡,却于事无补,伤心地直跺脚。
嗓音嘶哑,不断喊着:
“卫民,我的儿子啊,让我再看一眼啊,我要看我儿子。”
旁边的谈母也泣不成声,两眼已经肿到极致。
外面操办各种事情的爷爷,显得有些平静。
谈青看着他,她知道,老爷子都是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,在外都是极力克制。
周围嘈杂,谈青显得很平静。
她迈步走到冰棺,脸贴上冰棺的玻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