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婳音便知道,瑞王回来了,带着北疆的狼毒针榆草回来了。
半年前,瑞王托他那些江湖朋友打听到,世间确有灵魂互换的先例。听闻要解除并不难,只是必得一样极罕见的植物,名叫狼毒针榆,饶是沈婳音也从未听说过。
狼毒针榆只北疆一带才有,没人记录下确切的生长地点,只能一路走一路找,好在前人留有图样,到底有迹可循。
瑞王、沈婳音和楚欢三人多方了解此草的效用毒理,颇花了些时日,再到瑞王亲自动身北上,历时将近三月才归来,不辱使命,居功至伟。
只是,沈婳音至今尚不知这狼毒针榆究竟怎个用法。外用?内服?问过楚欢数次,他总不肯说,不知其中有何文章。
今日瑞王荣归,沈婳音大喜,便是再没空也得有空,迅速更衣出门。
昭王府暖车的车厢板材专门加厚过,有内外两层,专门在冬日里用。车里果然暖融融的,像烧着火盆的室内一样。
这时辰司卫军正组织人手在峦平大街铲雪,马车便绕到洪梧大街走。
沈婳音看到渡兰药肆一切如旧,便拉上了窗板,耳畔凉风顿歇。
这半年,她只偶尔来看望过栾丙丙和苹苹。她是沈家嫡女,不可能再“抛头露面”地在药肆或医馆坐诊,那样镇北侯府会被人戳着脊梁耻笑。
沈婳音觉得这种现象本身就很可笑,可这不是她一人所能决定的,只能顺着大潮往前走,无法逆行。
沈家嫡女的身份与医女阿音之间,只能二选一。
互穿之事一直未得到解决,她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了无牵挂地走,先委婉地向沈延暗示过几次自己不愿长久留下,每次都被沈延用别的话堵住。
但沈婳音知道,沈延已然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不肯允准。
这半年,白夫人带沈婳音把京畿各色有趣之处玩了个遍,不说沈婳音看尽了洛京繁华,便是白夫人自己都容光焕发起来,许是因为没有杨姨娘堵气,又许是因为女人原该多出去逛逛的。
她们母女俩结成好玩伴,深聊起来竟意外地话语投机。白夫人总是说,都是沾了音姐儿的光才得“休了沐”,好好看了看生活了半辈子的洛京城。
这许多有趣之地不像白夫人常去的,沈婳音猜想八成是沈延的主意。
休沐时,若沈延得闲,镇北侯府也常举家出游,在京城勋贵圈里很是高调,旁人家都羡慕镇北侯家的简单和美。
还有件喜事,上月里,老光棍沈敬慈终于定了亲,还是门从前攀不上的好亲,说起来也是托了二妹妹沈婳音的福。
当初白夫人带沈婳音接触京城交际圈,结交一些同龄朋友,其中便有陈留谢氏的嫡支嫡女。
陈留谢氏是传承十余代的真正书香世家、清贵望族,新朝新贵镇北侯家一个出身不高的庶子原是不大配得上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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