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家宰道:“也有可能这些动作根本就不是一人所为,而是团队作战,有人负责研究毒理,有人负责按要求制香,有人负责伺机下手。”
京城权贵派系众多,兼有外敌混进来的探子,哪个没实力养出一窝身怀绝技的智囊来?
京城利害链条上的水太深,不是医女所应深究的,沈婳音只叹道:“难为昭王殿下,毒发之下,竟能敏锐地察觉到我的香袋有问题。”
“四哥那也是一朝被蛇咬……”
瑞王忽然半途停住,眼神闪了闪,改了口:“……也是素日里心细。”
陆家宰听得一脸了然,也不去多说什么,问沈婳音道:“阿音姑娘再好好想想,那做手脚之人当真没有半分特征吗?哪怕姑娘只说出一两样来,我们也好派人去搜找逮捕。”
“那人是最普通的路人打扮,中等身材,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面目,在他与我擦肩相撞之前,我甚至都没留意到他,如今想来,显然是故意抹去了一切有辨识度的特征。擦肩过后,他就告诉我香袋掉了,递还给我,整个过程十分短暂。若非实在没有其他可疑之事发生,其实我根本想不到是在此人身上出了问题。”
“那会不会这人根本没有问题,是姑娘在镇北侯府的时候就被……”
瑞王一语冲出,惊觉自己说错话了,收也收不回去,脸色登时难看起来。
沈婳音却并未介意,“我方才也想过这种可能——应当不至于。就算镇北侯府里有内奸,今日殿下和苹苹来找我,镇北侯府事先并不知晓,也不知道我将往昭王府来,根本没有下手的理由,可见这种说法是不通的。”
瑞王连连认同,“我也这样想,一定还是路上出的事。那人必定早有准备,这段时间一直盯着昭王府,直到见阿音姑娘一个小女郎出去又回来,这才找到机会下手。等谢鸣过来,我叫他好好留意这王府四周,看还有没有可疑之人。”
一时间,三人都沉默了下来。
这其间最要紧的关窍,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明说。
特地在医女的香袋里塞进龙涎香,有何意义?下手之人显然是冲着玉人花去的!
京城中,竟有人知道昭王楚欢在北疆中了什么毒。
明明沈婳音直到今日才当众道出楚欢身中暗毒,竟有人比她这个近身的医女发觉得更早吗?
又或者,是因为今日下手之人与当初下毒之人乃是同气连枝,所以才能“未卜先知”吗?
北疆与京城,玉人花与龙涎香,北疆的玉人花与京城的龙涎香……远跨千里的两地勾连着不可细思的网,撒网之人甚至连面都不必露就已布下了重重陷阱。
“京中,有人与北疆勾结。”
死寂之中,瑞王低声嘟囔了一句。
老陆用力清了清嗓子,显然不赞许在这种时候议论国事,又不好真的去挡亲王的话头。
瑞王有些恼怒地看过去,不知是恼陆家宰,还是恼暗中操盘之人。
“老陆,京中有人要杀四哥,处心积虑地杀四哥!这玉人花发展到最后,不就是——”
突兀的敲门声逼得瑞王不得不把后半句生生吞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