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是白夫人第一次主动传唤沈婳音,平日都是沈婳音例行公事地请安闲话,从未单独长聊过。沈婳音直觉,白夫人这回叫她并不是为了责问。
入府好些日子了,早该好好地聊一聊了。
此前,沈婳音与白夫人的深谈只有一次,已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,就在渡兰药肆对面的茶肆二楼——
……
沈婳音记得很清楚,那一日,白夫人穿的是一件深绛色的缎面提花夹袄,发间的镶金珠翠在乌黑云鬓里闪闪生辉,通身的雍容富贵与旷野上的北疆女人大不相同。
“家里人截获的消息,乳娘崔氏到处找门路联系侯爷。”
白夫人是个利落脾性,在茶肆上第一次见面就对沈婳音直言不讳。
“崔氏说,姑娘你才是郑夫人的亲生女儿。”
沈婳音早料到崔妈妈会找门路,这日得白夫人相邀并不意外,不过,此时她还拿不准白夫人来见自己的意思,是帮府中的“嫡千金”来解决她,还是真心想求一个真相?
精确用药的职业要求培养了沈婳音的谨慎,她略一权衡,选择了最稳妥的以退为进,态度故意表现得很淡。
“崔氏病了,胡言乱语,夫人大可不必将病人的话放在心上。”
“这几日我叫府中旧人观察过你,即使你戴着面纱,他们还是每一个都说,你的身姿与郑夫人颇有几分神似。我这样打量你,你的手型跟侯爷一模一样。我也查过你的年岁,四岁那年在北疆被安神医收养,对得上。”
简而言之,白夫人已基本相信了崔氏所言。
“孩子,摘下面纱,让我瞧瞧你的脸。”
“我只是个医女,一个江湖人。夫人听说了什么离奇的故事,都与我无关。夫人找我,若不是为了约诊,请恕我不能相陪了。”说着,沈婳音起身。
“那么你的镯子呢?”白夫人不爱笑,此时又提高了音量,很有压迫感,“你应当有一对玉镯,你母亲留给你的。”
沈婳音顿住。
一对水玉叮当镯,是她与母亲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点联系。这种细镯易碎,她却护它完好无损。
白夫人道:“里侧刻着两个小字,瑛榕,对否?”
沈婳音的心“咚”地重重跳了一下。
那两个字刻在贴身的镯子内侧,兴许是制作者的雅号,侯夫人竟了解得如此深入,显然是用了心的,只是不知将心用在了哪个方向上,是护自己还是害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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