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兰一面说着,打开木盒,从细软锦布里取出臂钏,在沈婳音手臂处打量几眼,用丝帕垫着掰动臂钏的圈围。
臂钏是照着一般女郎的尺寸打的,但各人臂围不同,差上一点就戴着松紧不当。赤金的首饰好就好在质地软,尺寸能调节,不必沈婳音亲自试,青兰已调整妥当,放回木盒交给紫芙收好。
沈婳音猜着这意思大约是不再计较昨日之事,见面礼是贵重了些,但日后再慢慢还礼也就是了,于是眼眸弯起来,没有推拒。
“多谢美意,三姑娘有心啦。”
昨日还一身冰霜不容靠近的音姐姐,今天居然言笑晏晏,简直像换了个人,实在太瘆得慌了。
于是婳棠的表情变得愈发僵硬,“音、音姐姐喜欢就好。”
沈婳音也纳闷,这小女郎到底怎么回事,为何与婢女们的描述不大一样呢?
或许聊一聊女郎间的话题更易拉近距离?
于是她低头把发髻指给婳棠看,“对啦,三姑娘瞧瞧,这是今早音姐姐院里的月麟梳的发髻,好看吗?你说她的手怎么这样巧?”
说着,又拉起婳珠搁在榻几上的白嫩小手,柔声称赞:“三姑娘的手生得如此细腻,长大也定是个手巧的。”
哪知婳棠的表情并没有好起来,甚至变得惊悚。
一夜之间,高冷暴力的姐姐怎会突然亲热至此?
小女郎默默抽回了小手,脱离了沈婳音友好的“拉拉扯扯”,嗫嚅道:“音姐姐,那什么,婳棠想起弟弟约我陪他玩蹴鞠呢,先、先失陪啦。”
原本挺活泼的姑娘语气里竟赔着小心翼翼,说完也不等人回应,跳下长榻略施一礼,一溜烟跑掉了,留给沈婳音一脑袋问号——所以,是自己今日的态度还不够温柔吗?
出师不利,沈婳音欲哭无泪。
才进府一天,就害人家小女郎平白哭了一场,还是哄不好的那种。
从局势来看,听闻当时府上有头脸的主仆全都在场,一齐目睹了楚欢吓哭三姑娘的全过程,这就更糟了……
她与昭王的身份、经历、性格本就大相径庭,就算再怎么谨言慎行,互穿前后也做不到无缝衔接。
沈婳音最气的是,昭王那祖宗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。她都已经派谢鸣来请了,昭王又何必任性留下来惹事呢?
从一个月前开始莫名互穿算起,这都第几回了?
就说上次,她正在把药材碾小,方便称重煎煮。
祖宗忽然穿过来,还挺勤奋地顺着她的工作往下做,一直把药材碾得稀碎。
沈婳音回去后,稀碎的药末一放进水里,直接和成了糊糊,枉费她从北疆采摘晾干后千里迢迢带进京来。
还有上上次,她正在给妇人看诊,祖宗半截穿了过来,仗着习武的功底继续切脉,确诊为气血凝滞、经脉不通,叫助手去开几服活血化瘀的成方。
妇人回家后自己犯嘀咕,翌日又来问了一遍。沈婳音再诊,好家伙,人家妇人那是喜脉,差点叫祖宗给断送了一条新生命。
这些事可不是玩的,她完全相信祖宗的好心,可办出的结果却每每令她无语凝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