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哪里是因为一句语气不好的话而生气。林菀叹了口气,不愿在园子里与他拉拉扯扯,还是坐了回去。
在平川镇之时,容谦在容夫人面前答应得好好的,回来会好好看顾铺子,与舅舅表兄学着经营生意。但实际上,他一天没翻过账本,也没去铺子巡视过。
这不是什么费心力的难事。容夫人的陪嫁大多是庄子田产,收租子都有下面的人看着,容谦只需要问一声,看看是否有纰漏。在县城里的铺子也多半是租给别人,只有一间位于如意街的茶楼,是容夫人的陪房管事在经营。
按照容夫人的意思,是让容谦看看,有没有兴趣开其他铺子。如果有,就把放租的门面收回来,改门换面重新开。容夫人还是舍不得让儿子太过辛苦,前路都给他铺得好好的,有舅家帮衬,料想能有章程办成此事。
但容谦很明显没把这事放在心上。还是林菀无事的时候,翻看账本,发现里面有不少错漏之处。她是去集市亲手买过东西的,眼看进货的成本逐年增加,收益却是逐年削减。位于隆县这样的大镇,又是繁华地段的茶楼,怎么看怎么不合理。
茶楼进货走得都是周家的渠道,所以容谦直接回了舅家,向舅舅请教此事。
容谦拽着媳妇的手不肯松口,满含失落地说:“阿菀就不问,舅舅为何骂我?”
“总是你做错了事,舅舅才会训诫。二郎想与我说分明就说,不想让我知道,我就不问了。”林菀低声答道。
“阿菀可能不知道……因为我爹的原因,两个舅舅都不太喜欢我。”容谦顿了顿,“我喜欢和朋友出去玩,因为不管是容家还是周家,都不能给我归属感。”
“我讨厌容家压抑的气氛,也不喜欢在周家被人客客气气的对待。”容谦一脸茫然,“阿菀你说,哪里是我的家呢?”
“二郎……”林菀心头一软,她以前何尝不是有同样的疑惑。
容谦摆摆手:“不用安慰我,我知道自己是钻牛角尖了。”
“谁要安慰你呀?”林菀抽回自己的手,“我们该回去了,等会夏荷要来找人了。”
容谦失望之情溢于言表,还真的不理他呀?
夜里入睡的时候,容谦还想着白天舅舅说的话,难得没有闹林菀。
当初周家把女儿嫁给容恒,并不是为了再培养一个商人侄子出来。他们看中的是容家的底蕴,想着容恒他日高中,到时两厢配合,两家俱能名利双收。谁料容恒文采风流,年纪轻轻中了进士,人品却堪忧。为了个外室把名声弄臭了不说,还为此狠狠落了周家的面子。
容谦幼时长住在周家,周老太太心疼女儿和外孙受到的委屈,是打心眼里疼爱。三舅舅且不说,那是个诸事不管,爱拈花惹草的性子。大舅舅和二舅舅对容谦却是如何也喜欢不起来,容谦越大模样越像生父,看到这个侄子,两个舅舅憋屈都来不及了,何来疼爱?
不过到底是血缘至亲,今天容谦登门请教。两个舅舅开始还算和颜悦色,但听到容谦庶务一概不通,半点长进也无,火气是如何也抵不住了。当即把容谦臭骂了一顿。
“你那个爹,虽然是个不争气的,但好歹也算进士出身,身兼一官半职。就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外室子,也勤勉读书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考了上去。哪怕是个小小的秀才,也比你文不成武不就,只会斗鸡遛狗的强!”
“你娘的陪嫁管事卖身契都在你娘身上,他为何敢贪墨?还不是欺你家没个硬气男人撑腰。你已经大了,是要靠舅家一辈子不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