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含玉恨得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,凭什么呢?
裴玑见她盯着他似是出了神,不由蹙了蹙眉,转身欲走,却被薛含玉侧移一步挡住了去路:“世子,你要想清楚,楚家于你而言只是个累赘,对你将来固位毫无裨益!你不要被世子妃那张脸迷了眼,你要知道……”
“薛姑娘,”裴玑忽而出声打断她,“你若是再跑到我跟前胡言乱语,或者再去给明昭找麻烦——”他的语调一扬,眸中寒芒浮动,“你第二日可能会发现自己躺在某个小厮的床上。”
薛含玉脸色一白。
“昨晚那顿鞭子不过是小惩大诫,”裴玑目光阴寒,“明昭的事无需你操心,你应该好好想想你自己才是。你有没有想过,若是你将来被皇室扫地出门了,你的下场会如何?”
薛含玉后背一凉,张了张嘴,后跌一步。
裴玑望着远处宫殿上的青色琉璃瓦,缓缓道:“不要妄图在我面前耍小聪明,我的耐心真的很有限。你也不要认为有你父亲在便万事无虞,说实话,你纵然是死在王府里,薛远也不会说半个字,你信不信?”
薛含玉也知晓自己父亲的脾性,心中忽然生出些惶遽来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她转头瞧见他凛冽的神色,不禁打了个哆嗦,雪水沃顶般的冷。
裴玑却看也不看她,掣身而去。
九月二十六这日,裴琰纳次妃。次妃与正妃待遇不可同日而语,纳次妃不传制、不发册、不亲迎,冠服拟唐、宋二品之制,仪仗视正妃稍减。原本按照礼制,次妃还要拜谒正妃与中宫,不过如今状况特殊,这些仪程便全免了。
由于日子离得近,本家亲戚们都没有走,全部留下来观礼。贺珍立在人丛中看着远处锦簇花攒的盛况,有些出神。她还不知道她的姻缘在哪里。母亲一心想让她嫁给二表哥,但是这些天她看下来,二表哥与表嫂情深意笃,她不想插过去讨嫌。
贺珍思及此又将目光转到楚明昭身上。楚明昭立在裴玑身旁,两人含笑喁喁私语,神态十分亲昵。说起来,楚明昭不是她见过举止最讲究规矩的姑娘,但她身上有一种天然的气韵,举手投足落落天成,瞧着便觉端雅悦目,这是她不得不钦羡的。但这些似乎也只是在人前,在裴玑面前时,楚明昭好像会随意很多。那日在花园里偶遇时,她被母亲招呼着上前见礼时还有些紧张,但她回头去看时,发现楚明昭困得忘了行礼,裴玑却全不在意,甚至还关切地上前拉着她的手,让她先去休息。
贺珍有些迷茫,母亲与她说,时时处处都要讲规矩,这是身份的体现,如此也才能被未来的夫婿看重,相敬如宾。但楚明昭并不恪守这些,却得到了丈夫一心一意的疼宠。这应当不仅仅是因为她出众的容貌。
贺珍发怔间,被一旁的裴语扯了扯。她回神笑道:“语姐儿叫我作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