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头戴一顶鸾凤冠,珠翠满簪,宝钿环绕。手腕上各戴着一只金螭头花钏,耳坠一对金珠茄子环子。身上穿着金绣鸾凤纹广袖红罗裙,外罩同色同花样的褙子。
鬟凤低垂,髻云高簇,风华灼灼,丽色无双。
范循的目光在她的耳环上定了须臾。茄子多籽,寓意多子。但他可不想让她怀上裴玑的孩子。
他又看向她身后乌压压跟着的一众仆妇小厮,微微蹙眉。
范循慢条斯理地起身,面带不悦地还了礼,旋道:“表妹用得着摆这么大阵仗么?”
楚明昭笑道:“这不显得郑重么?只是不知,姐夫今日前来有何贵干?”
范循一听她喊他“姐夫”就满心不豫。他扫了她身后众人一眼,低声道:“你叫他们都退下。”
楚明昭觉着好笑,道:“姐夫有话不能直说么?”
范循面色微沉,压低声音道:“别耍气,我要和你说些私话儿。”
楚明昭觉着他的话锋又开始不对劲了。她长叹一声,忍不住道:“今日不是休沐日吧,姐夫不去衙门,惠临寒舍作甚?消闲么?”
“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真动气了,”范循朝她递了个眼色,“让你身后那群碍眼的都下去,我真的有要事要与你说。”
楚明昭嘴角抽了抽,再三不肯依他。
范循沉容半晌,无奈叹息。他们之间的隔阂好像已经太深了。
“我要说些朝堂密事,”范循解释道,“被他们听去了怎么好。”
楚明昭闻言心里一动。他要说的会不会和裴玑有关?
她沉吟片刻,转身命众人都退出去,在正堂外头远远候着。
槅扇是敞开的,站在外头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里头的情形,她也不怕范循会不规矩。
范循重新坐下后,想与楚明昭闲聊几句套套近乎,但东拉西扯片刻便听她不耐地打断,让他赶紧说正事。
范循看着坐在对面的人,叹道:“好,我说。我是来与表妹说,我可能要随祖父出征了。”
楚明昭倒酸梅的动作一滞。
六部虽权责分明,但其正官与属官却并非只需知晓本部事宜,因为六部之间的人事调动是常事,或许本在礼部供职,秩满后便被调至户部。范循虽在吏部,但参与兵事并不奇怪。
何况信国公府与楚家一样是军功起家,如今的国公爷范庆在周太宗朝时便是战功彪炳的一员悍将,范循自小耳濡目染,大约也对兵事颇为精擅。
不过楚明昭也只是一直听人说范循文武兼济,然而除了上回他和裴玑打那一架之外,她也没怎么见识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