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刚一打开盒子她就认出来了,老虎脑门上的“王”字是陆珩写的。生肖那么多,他独独送来老虎,并非因为今年是虎年,而是因为她姓王。
不好说他是什么意思,但他成功让王言卿的心绪纷乱起来。
对陆珩来说,送珠宝首饰,哪怕送田产庄园都不算什么。以他的位置,来钱有太多门路了,再贵的东西对他而言都只是一个数字。甚至都不必他自己花心思,他随便交代一句,管家就帮他挑好礼物了。
能让他花时间的,才是真正贵重的。哪怕只是路边一盏老虎灯,他在灯笼上写了字,就说明是他亲自看灯笼做好,然后自己题字的。
这几日上元节,他们抓倭寇的压力特别大。他在办差期间忽然停在路边,只是觉得她可能会喜欢这种灯,他这样做时,到底存着一种什么心态呢?
丫鬟进来换茶,她见王言卿一动不动盯着那盏灯,小心翼翼问:“夫人,这盏灯要怎么办?”
王言卿回过神,她本来不想收陆珩的东西,但看着憨态可掬的小老虎,到底不忍心扔掉,淡淡说:“别浪费扎灯人的手艺,挂起来吧。”
丫鬟大喜,忙应道:“是。”
天色渐渐昏暗下来,一盏红色老虎灯笼挂在屋檐下,一抬头就能看到。王言卿其实明白陆珩的意图,陆珩不是东西,手艺人却没错,迁怒于灯笼太可惜了。王言卿本来打定主意坚决不理会陆珩,绝不落入他的陷阱。但有些想法不是她不愿意就能控制住的,尤其头顶悬着一只显眼的老虎灯,无形提醒着陆珩的存在,导致王言卿夜里做梦都看到了他。
梦里她才十岁,正在临摹夫子留下来的字帖,不知道怎么回事,帖子永远写不完。正在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,二哥突然出现,说他会模仿王言卿的字迹,并让王言卿去外面拖住夫子,他来帮她造假。
王言卿第二天醒来,听着窗外风声缓了很久,还是觉得荒唐。
现实中的她从不会写不完课业,也不会弄虚作假欺骗夫子。现实中她的二哥,也不是陆珩。
她不知为何低低叹了口气。
王言卿收了灯后,外面那个人像是受到鼓舞,之后不断送东西过来。偏偏他每次送来的都不是贵重之物,比如这次,他送来一支梅花。
随花附赠的短笺上说:“倭寇藏在一个戏班子中,梨园外种着许多梅花,这一支开得尤其好。梅本无暇,留在这里糟践了,要不要移植到我们府中?”
王言卿看了一眼就把信笺扔到烛芯上烧掉,抢东西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,移不移植是他的事情,哪来的“我们府中”?
王言卿对陆珩的书信不留情面,来一封烧一封,但对于这支梅花,她却头疼了。
梅花开的确实很美,灼灼其华,像是寒冬里燃烧的鲜血,扔在地上实在太暴殄天物了。王言卿没办法,只能让丫鬟取来花瓶,将梅花插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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