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晚情表面温顺应下,实际上却垂下眼睛,遮住里面的思索。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珩,那天出现在王言卿身边的男人,竟然是他。
慈宁宫里,陆珩坐在榻边,亲手给蒋太后递上茶水:“许久没来给您请安了。您近来感觉怎么样,上次那帖药有效果吗?”
蒋太后病倒后,陆珩从各处收集了许多秘方、药材,托人送到宫里。他人虽不在跟前,但存在感一日没停过,说不定比皇帝都殷勤。
蒋太后见到陆珩,脸上神情比郭家人在时放松多了。她带着责备的口吻,道:“我已经到岁数了,生老病死乃是常理,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,别为我麻烦了。你那些药方天南海北,收集起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思,没必要。”
“不碍事。”陆珩淡淡笑着,说道,“臣不懂医理,帮不上您,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尽点心。只要您身体有起色,臣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蒋太后说着责备的话,但脸上全是宽慰。蒋太后用茶压了压嘴里的苦味,欲要放下。宫女见状立刻上前,但陆珩先宫女一步接过茶盏,放到一边的端盘上,动作自然妥帖。
宫女垂目,捧着端盘退下。蒋太后嗓子舒服些了,问:“皇帝今日叫你来,是为了东边闹鬼的事吗?”
陆珩点头,虽然他心里觉得很棘手,但面对蒋太后,依然一副从容笃定的模样:“您放心,臣一定尽快找出装神弄鬼的小人。您只管安心养病就行,不用操心外面。”
这一点蒋太后并不担心,她拍了拍陆珩的手,说:“哀家信得过你。你和皇帝都是聪明孩子,小时候没少折腾人。你们两个一个心眼多,一个有执行力,哎呦,那算计起人来,一个王府都不够你们闹腾的。”
蒋太后想起他们还在兴王府的事情,话里又是埋怨又是笑意。陆珩微笑,说:“小时候不懂事,多亏您担待,以后还劳您多照料。”
蒋太后叹了声,说:“你们不用宽慰我,我年纪到了,自己有数。我这一生从京城嫁去安陆,又从安陆回到京城,享过福也经历过风雨,早没什么遗憾了。我唯独放不下你们两人,皇帝身体不好,到现在了连个子嗣都没有。你更是不让人放心,老大不小,连婚都不成。”
皇帝比陆珩大三岁,但在婚姻上已经领先陆珩一大截。陆珩至今未娶,而皇帝后宫妃嫔众多,连皇后都换了两个了。
陆珩悄悄抬了抬眉梢,觉得十分无奈。每次进宫,他必要被催婚。皇帝的子嗣事关社稷安稳,被人惦记就算了,他又不用担心传宗接代,急什么呢?
蒋太后说,陆珩就微笑着听,时不时点头应是。认错态度十分良好,但坚决不改。
蒋太后说了半天,见陆珩认真听着,便问道:“今年你都二十三了吧,怎么样,有中意的没?若有合适的就定下吧,趁哀家还在,赶紧给你赐婚。”
陆珩一听不敢再装死了,忙说:“我还得替父亲守孝呢,没心思考虑这些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