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晚情看得愣住了,永平侯夫人回头,只看到滚滚人潮,重重灯影。她转过视线,稀奇地问女儿:“你看什么呢?”
洪晚情回过神来,赶紧摇头说没事。永平侯夫人见问不出什么,不再记挂,连刚才的话题也忘了。
等母亲离开后,洪晚情落后半步,不由回头望向傅霆州离去的方向。不知道这算不算造化弄人,傅霆州急着去寻人,没耐心听她们把话说完就原路返回。可是,但凡他再多待一会,但凡他换个方向,就遇到他心心念念的养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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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珩也是服了,今夜他仿佛和傅霆州结下不解之缘,先是闲逛时无意撞到,后来他紧急换了地方,竟然又差点碰上。幸好傅霆州先走一步,他们刚好错过。
陆珩看似单独出门,其实身边一直跟着侍从。探子不断将四周的情况报告陆珩,陆珩规划路线,不动声色阻止了王言卿和傅霆州见面,一路无波无澜回府。
在外面走了半夜,王言卿也累了。她回府后长松一口气,在丫鬟的服侍下撤去暖炉、护套等物,露出里面轻便的衣裙。王言卿净了手,走向同样换了便装的陆珩,问:“二哥,今日遇到的那个人是谁?”
陆珩穿着一身浅灰色圆领袍,坐在灯下,称得上长身玉立,熠熠生辉。陆珩抿了口茶,放下茶盏,拉着王言卿坐到对面,漫不经心道:“昌国公张鹤龄,一个蠢人。”
“二哥。”王言卿注视着他,如实说,“你看谁都是蠢人。”
“说他蠢都是抬举他。”陆珩轻嗤一声,意有所指补充道,“他是张太后的弟弟。”
王言卿一听,眨了眨眼睛,有些明白了。陆珩见她领悟过来,继续说:“张太后作为一个女子,这一生也算极尽荣宠,空前绝后。她父亲原本只是个秀才,仰仗堂兄的官职,女儿得以参与选秀。恰巧张家的女儿被选中了,入宫当了太子妃,同年顺顺畅畅当了皇后,张家一家跟着鸡犬升天。弘治皇帝……”
陆珩说着停顿了一下,脸上表情有些耐人寻味。王言卿见状,问:“弘治皇帝怎么了?”
陆珩垂眸笑了下,端起茶盏,靠在椅背上慢慢撇动茶沫:“弘治陛下是个很孝顺的皇帝。他温和恭让,勤勉良善,早朝、午朝、经筵无一日缺席,终生只立张皇后一妻,无妃无嫔,并对张后一族极尽宠幸。张皇后生下太子后,张皇后之父张峦以皇后有功之名,要求给自家封侯。哪怕群臣反对,称先前从未有此先例,弘治皇帝依然允了。后来张峦死了,张皇后的弟弟张鹤龄袭寿宁侯,另一个弟弟张延龄被封为建昌侯,张家的族人、门客乃至养子全部授予高官厚禄。在弘治一朝,张家可谓满门荣贵,无人可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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