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后面不再说话,专心下棋,后来再等林戚风落子时,无意朝亭外看了下,结果看到的一幕却叫她呆愣住了。
她有些不敢相信蹲在廊檐下的人是还没走的顾行之,他那么卑鄙无耻的一个人,竟然还真的听了她阿兄几句话,就留在那剥栗子。
不知是不是得了崔珣的吩咐,落缤才守在顾行之身旁盯着他,手里还端着个圆盘,是专门为了盛他剥好的栗子的。
顾行之剥了一小半,忍无可忍的朝亭子望过去,目光与崔樱对上,又遽然垂下眼皮,冷声道:“这一碟子够你家女郎享用了,拿去给她吃吧。”
落缤:“顾大人,您还没剥完呢。”
顾行之不耐道:“不是说崔樱要趁热吃吗,给她拿去。”
然而落缤谨记着他们崔府大郎的话,纹丝不动,“顾大人,大郎说了,这些都要剥好了,才能证明您对女郎的心意,奴婢还不能过去,请顾大人见谅。”
趁什么热,女郎嫌刚出锅的烫嘴,就喜欢吃凉的,才能尝出糖栗子中的冷香绵软。
林戚风一子落定,水晶棋盘发出来的脆响拉回崔樱神游的思绪,她慌忙收回对外的目光,一扫对弈的局势,诚实道:“我棋艺不佳,甘愿认输。”
林戚风温声道:“女郎过谦了,不如再来一局。”
崔樱:“不了,我心思不在棋局上,还是让我阿兄来吧。阿兄。”依靠着围杆的崔珣笑盈盈的从顾行之转过视线,手里的点心也已经消灭干净,“我来,重临兄,请。”
坐下不久,崔珣若有所察的抬头,“阿樱,你做什么去。”
刚走出亭子的崔樱对他道:“我过去看看。”
崔珣跟林戚风都望着她的背影,目送她走到顾行之跟前,少顷,林戚风听见崔珣声音冷淡的轻叹,“我这阿妹,还是心太软,从小如此,真拿她没办法。”
他看上去玩世不恭,落子的眼神却冷硬锋利,“不过呢,心软也好,心软才会给人留一条生路,我虽想护她一辈子,可她总有一天要嫁人生子,万一哪天她被人逼上绝路,我倒是期望有人能看在她给过生路的份上,留她一线之机。”
崔樱拿起落缤递过来的栗子尝了一个,然后对顾行之说:“可以了,不用再剥了,你走吧。”
顾行之皱眉起身,旁边的婢女要接过剩下的板栗,被他挡开了,“都到这时候了,你才来假好心,我要是不按照你阿兄的献完这场殷勤,还怎么向他表明我对你的心意。”
崔樱拿帕子擦了擦嘴,道:“你也知道你我之间是怎么回事,今日话已经说清楚了,只要你不背信弃义,我也能做到保守如瓶。我来劝你,只是为了不想我阿兄遭你记恨,他在护我这件事上本身就没有错,你若是因为今日的事对他心存怨恨,那就都冲着我来好了,别去动他,他才刚回京畿,我想他多过几天安然日子。”
她和崔珣都在为彼此着想,倒让他成了一个恶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