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太太觉得可笑,就是到了这一步,他也还是在替自己找借口。
“陆慕林?是你吗?来这么早,在这站着做什么?”
张太太一惊,是孙哲穆的声音。
她忙将门打开,只见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站在她面前。
一身俏丽的打扮,右手中指上还戴着一枚戒指,低着的头慢慢昂起,泪眼模糊,眶中盈着红红的血丝。
她的目光不在她身上,而是直直盯着里面的那个男人。
☆、双木离(下)
那一年她十九,扶桑花开的时节,热爱吹着风车在街上牵手,手边握着全世上最浪漫的人。相携一路间,享铺天盖地的爱与保护,父亲一样的宠溺,军人的英爽、年上的控制欲,心性般配的孩子气,深情如一,思虑周全,万事万难挡在她前头,领她闯世历俗。她不仅一次的觉得,那是真命降临。一枚戒指,便寄托她两年的等待。
如今她二十五,犹见海上明月垂危,转瞬即落,陆家事无巨细好似都与她渐行渐远,岁长亲疏,她被逼嫁人。嫁,是天大的分别。
她说,两情相悦,只是时运不济,今时是要等的。
她在等他穿山过海信守承诺,他在等她忘记他。
张太太侧出身子让她进门,她也没有惊骇悲伤到不得体的地步,除了满面梨花泪,身子微微抖搐外,再看不出别的异样。
张太太出去便将门带上,转过身小声责备那孙家小子:
“我说你!嗯……赶紧走赶紧走,陆庆归呢!”
她边说边拉着他往外走,外头的人几乎满了,曲高乐鸣的,台上台下也已经有人跳起了舞,服务生们忙地东冲西撞,人来人往她看不清,按理说那陆庆归不是应该跟陆慕林一块来的么?
“陆庆归!”她大喊。
没喊出陆庆归,却惹得一股溜蹿出来好几个服务生。她问他们:“见到陆少爷了吗?”
其中一个支支吾吾答话,说又说不准:“陆少爷……”
孙哲穆斩钉截铁替他补充道:“陆少爷啊,在台上跟人跳舞呢。”
张太太白他一眼,急忙着步迈过去。眼前是聚成一圈的男男女女,年轻的小姐公子们个个鲜衣怒马、笑魇如花,整片金黄的光芒大地上,中有二人扶腰捻肩,舞姿翩翩雀跃。
听到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声音越来越近,人群皆陆陆续续回头,见到张太太,便自然散开分成两边,
“张太太好。”
“太太。”
……
那二人闻声也渐渐停下来。只是陆庆归仍嬉皮笑脸的看着他面前那位姑娘,好似意犹未尽,还想再跳个三天三夜。
她冷着脸,只淡淡瞧了那姑娘一眼,好在姑娘知趣,低颌作个礼便恭恭敬敬下了场。留陆庆归一人站那,张太太瞪着他:
“过来。”
说完她转身就走,陆庆归拔腿便跟了上去,一边走一边冲周围的人说:“大家继续跳,继续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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