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噢……”林琮仁在心里盘算着,找那个艾伯特来上海一趟确实不算难事,还能因此让张太太欠他这个人情,
“这……太太既然说,是个芝麻大的小事,那难道非要他来不可么?”
她犹犹豫豫,回答道:“再小的事,也只是于我等旁观者而言的。于那个要见他的人来讲,是大过天的事哩。”
“确实非他来不可。”
林琮仁点点头:“我虽跟张太太不熟份,但太太直爽坦率的名声扬传上海,既然太太都讲了多说不便,那我也不再追问了。人呢,我一定给您找来,但太太得帮我允个时间,允个地点,允个由头。”
她很欣慰,林琮仁行事果断,不拐弯抹角,说话也跟她一样,直肠子,有什么说什么。或许是因为,像他这样的男人,本领已经至高的大,权利也至高的大,便无需再弯弯绕绕,咬文嚼字了。可张傅初是个例外。
她道:“廿十五,晚上七点,在禄和饭店,就说……有人要见他罢。”
林琮仁应下:“好。我派人去办。”
“林少帅做事一等一的靠谱,就算他不去,我想,您也有办法让他去吧?”她接着补了句。
林琮仁笑出了声,伸出手指点了点她,道:“不愧是张太太。嗯!那是自然!太太放心。”
她谦恭地站起身:“那就有劳林少帅了。今日多有叨扰,有空定摆宴赔罪。”
“太太客气了。”林琮仁起身回道。
从林公馆出来时,下了很大的雨。上车前,她回过头又看了一眼背后那栋高耸的楼房。林家世代为官,林琮仁三十岁未娶妻室,父母双亡,家中人烟清冷。
建那样高的楼,那样高的窗,真是多此一举。
☆、双木离(上)
前些天公馆内还热闹着,临至除夕时宾客往来便渐渐少了些。公馆上下都忙着布置贺春之琐事,也正是这个时候,适龄的丫头们最是急切激动。因张太太每年都会在逢春时节,挑一拨年长的丫头许配出去。
这对公馆里的侍女们来讲,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,张太太大慈大悲之心,许配出去的姑娘,没一个会受罪,都是些正儿八经有事做的好人家。
为这事,她们私下里搅嘴得很,整日里窸窸萃萃的。
论资格、年龄,小梅是最有机会从张公馆里嫁出去的。其余的,元元、蔷兰,凤邱,都是些快满二十岁的姑娘,可一年到头太太能抽出空物色到的好人家不过二三,临了了往往人满板凳稀,背地里,总是要吵的。
一大早,打扫客厅的几个就嘟嚷起来。起头的就是元元。她边擦着花瓶边跟旁边的蔷兰说:“兰妹妹,你可想嫁人?”
蔷兰白了她一眼:“嫁人当然好了,不用当丫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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