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是什么?
从来没人教他怎么去爱。
那个夜晚,他扣紧她的手,生平第一次主动吻了林染。
他问:“要不要试着在一起?”
他想试试如何去爱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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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林予淮对父亲的了解,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和林染在一起的。
林染的父亲是小学老师,母亲原本是赌场养着的妓女,而后从良,这样的身世与林家是云泥之别。
果不其然,林骏知道林染的存在后,点了支烟,随后将烟灰掸在林予淮的脸上。
林予淮跪在地上。
“你学会养情人了?”他问。
“她不是。”林予淮语气倔强,“是女朋友。”
“我不管你怎么玩。”
在林骏眼中,林染这种空有姿色,其余一无是处的女人就是玩物。
“不允许带她出现在公众场合。”
林予淮明白他的手段,只能点头:“知道了。”
09年的夏天,林染怀孕,恰逢林予淮陪着客户吃饭,林染自己去产检,回来的路上一个不留神,从楼梯上滚落下来。
再去看的时候,医生暗示以后不会再怀孕了,她本身就不是易孕体质。
林予淮也难过,但他没有林染这么绝望,相比之下,他似乎觉得有些轻松。
林染的身份至今未公开,如果把孩子生下来,始终是个麻烦。
也是这个时候,他意识到自己和父亲也没什么区别。
六年后,他在纽约接受财经频道的采访,被问到感情生活的时候,他笑了笑:
“至今单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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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染去世的那天,他将自己锁在房间一晚,彻夜未眠,第二天趁没有人,独自去了墓地。
她的墓碑旁摆满了狐尾百合,神圣而洁白,像林染一样,干净地不容亵渎。
手机上的短信还没删,是对方歇斯底里的质问。
「林予淮,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啊。」
「林予淮,我已经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了啊」
密密麻麻的短信中,他只回了一句:
「对不起,我能给的,只有这么多。」
同年林骏因心脏病复发去世,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,他只沉沉叹了口气,随后订好了机票出差。
血脉相承的亲人,彼此恨起对方也是入骨的。
之后的叁年里,他将全部精力投身于工作,试图忘掉那些人在他生命中留下的影子。
以前吵架的时候,林染咬牙切齿地看他,恶狠狠地说:“林予淮,你等着吧。”
“你欠我的,总会有个人让你统统还回来。”
彼时,他早已厌恶了女人频繁的作闹,只淡淡回了句:
“那我等着。”
温冉出现的那一刹那,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。
她该不会就是那个报应吧。
最后他还是娶了这个女孩,她朝他自己笑的时候,好像有块尘封已久的东西开始悸动起来。
温冉。
家世清白,长相柔美,性格温婉,人也聪明。
是个可以公开的对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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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的时候,林骏告诉林予淮,钱是万能的,他眼睁睁看着父亲用钱摆平了一件件麻烦的事情,即使有些事情已经逾越了法律与道德的底线。
林骏告诉他,这就是特权。
林骏对一切都有几近偏执的掌控欲,林予淮也不例外,他喜欢将所有人捏在手心的感觉,因此极其害怕背叛。
温冉会出轨应该是他原以为最不会发生的事情,发现端倪后,他派了人跟踪,拍来的照片里,她和余烬幸福地依偎着,一起逛菜市场,一起去花鸟集市买鱼。
他嫉妒地有些病态,可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。
余烬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只蝼蚁,使使手段就能踩死,但他也明白,这样做只会让温冉更讨厌他。
余烬又是为什么这么奋不顾身呢?他想得头痛,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?
如果知道的话,为什么不选择明哲保身呢?
温冉说他不懂爱,他捏着酒杯,站在几十层的高楼上眺望,万家灯火,却没有一盏是留给他的。
林予淮有了害怕的感觉,是听见余烬说“孤独终老”四个字的时候,他觉得快成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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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一次见到温冉,是在母亲去世的那天,林予淮答应了她离婚的请求,才换来了这次见面。
她气色很好,身材比以往圆润了些,眼底含情,看向他的时候却是陌生的。
她说话的语气冷得刺骨,像刀一样剐在林予淮心上。
“太迟了。”她说,“你后悔的太迟了。”
冉冉
我真的准备好爱你了。
林予淮第一次完全抛下自尊,跪下来求她。
“没人教我怎么去爱。”
“对不起你原谅我,好不好?”
她的眼神比一月的寒风还凛冽,林予淮仿佛站在悬崖边,绝望地等人救他,温冉直接将他一把推入深渊。
“不可能了。”
他想,他会试着像余烬那样关心她,将她的事情放在第一位。
温冉说:“爱人是一种能力,可惜你已经永远学不会了。”
大雨滂沱,却阻止不了她离开的步伐,林予淮试着抓住她,哑着声大声恳求。
“冉冉。”
“冉冉啊”
“你回头看看我,好不好?”
不可能了。
再也没有人会为他停留了。
而后的四年间,他像一个阴暗的偷窥者,躲在角落里窥视她的生活,看着她和余烬结婚,生子,事业蒸蒸日上,所有人的生活都在步入正轨,除了他。
四年后的冬日,他也终于做好了准备,为这几十年荒唐的人生划上句号。
他想为自己赎罪,忏悔自己的无知,自私,贪婪与不安。
离开之前,他给温冉打了电话,电话通了的刹那,他笑了起来。
能听见声音就好,至少没被拉黑。
“冉冉。”
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:
“下次见面的时候,带束花来看我吧。”
「这辈子学不会的东西。」
「下辈子可以吗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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