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头看向手中。
“药,还有吗。”
他问了第二次,池柔柔才告诉他:“没有了。”
他没有说话,看不出失望还是难过。最终蜷缩在妻子身边,微拧着眉睡去了。
池柔柔不知道他这句话代表了什么,但她心中却忽然敲起了警钟。
康时沉沉睡去,他的意识晃荡在真实与虚拟的缝隙之间,欢快的虚幻之中透着绝望,可那曾经的真实却被掩埋,无法触碰。
他在光与黑暗之间的灰色地带,恍惚,沉沦,坠落。
这抹灰色地带忽然变了模样。
他猛地落在了实地。
倏地张开眼睛,面前是一片幽暗的森林,树木上盘旋着颜色各异的毒蛇,察觉到他的到来,正在危险地发出吐信。
低下头,他看到自己的双脚正在一点点被脚下流沙一般的泥沼吞噬。
这是……什么地方?
他拔脚。
很奇怪,明明看上去好像能在置人于死地的沼泽,却轻易地被他踩了过去,树上缠绕的无数蛇脑袋跟着他动,似乎随时准备发出一击。
前方出现了一道蛇帘,红白黄黑地垂挂在一条横着的粗大树枝上,无声地蠕动着。
有脚步声传来,垂挂的蛇帘后,走出一双修长笔直的腿,在这种地面里,那只脚上穿着细细的高跟鞋,根部却在走动之中极稳地落在沼泽上的杂草上,没有一丝下陷,如履平地。
仿佛是为她开路,蛇帘变成了瀑布倾泻而下,被缠过的光秃秃的一段黑枝露了出来,上面仍然残留着濡湿的黏液。
黑枝与四周被蛇身缠绕的树木像画框一样,将对方的身影定格在他的视线里。
四目相对,他愕然,她阴郁。
“……阿柔。”
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将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他,砰地一声。
“老公。”他拧眉醒来,看到妻子担忧的表情:“你怎么了,做噩梦了?”
他喘了一下,半晌道:“应该是梦。”
池柔柔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看着他重新睡去,一夜无眠。
第二天,她约了心理医生来到家里,康时礼貌地跟对方打了招呼,他对于这方面接受良好,显然对于治疗并不抗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