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梦境之外,她垂坠在旁的手臂,从唐进余脱下、盖住她脸同上半身的西服外套底下漏出来,雪白的一截,随着他大步穿过人群的步伐而悄然抖颤,却仍像是曾紧握住什么,又缓缓松开。
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。
时远时近。
“谢副院长,你确定她现在这个情况是没事?我这样抱着——不,我把她放下来,躺着会不会比较好?”
“喂,赵医生,是我,现在在香港吗?……好。我刚已经把新地址发过去,麻烦你即刻过来一趟。我会让助理到楼下接你。”
“还有姜越,马上打个电话给老黑,让他们把林嘉树给我抓回来。”
“告诉他,现在不回来,以后也可以永远不回来了。”
……
浅眠如艾卿,甚至平常晚上休息,只要中途被吵醒过一次,之后就多半要睁眼到天明。今天却好似格外“坚强”些:哪怕中途被车颠簸醒、被医生掀眼皮弄醒、被絮絮叨争吵声和碗碟碰撞声吵醒,足足四五次。
她耳朵听得一清二楚,却愣是睡得四平八稳。
到最后,已说不清这到底是被动“昏迷”还是纯粹补觉。
一晃眼,便是数个钟头过去。
她意识逐渐回笼,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全身酸痛,五官不由都皱在一处。
脑子想清醒,所以试图睁开眼,很快却又因过分酸涩而自觉闭上。
如此挣扎着反复数次,终于才逐渐能适应陌生的环境,和床头柜传递而来的晕黄灯光。她侧过头去打量房间。
手指摸摸床垫,过分柔软而绵柔的触感并不像病床。
而她入目所见的房间四面,亦皆是简洁大方的蓝灰色系,想来应当和屋主人的偏好有关,只是摆设布置上却新得不像有人住过,原本空阔的房间,多了家具也没显得拥挤多少。还剩下大片的留白。
壁灯没开,只留了一盏台灯。
落地窗窗帘未拉得严实,缝隙间漏进一缕落日。
她觉得刺眼,想伸手去挡。
左手手背却传来酸痛感,直至床边雪白的输液架映入眼帘,她才发现自己竟是在吊水,刚才那么一扯、血已往回在流,忙调整姿势乖乖放好手。
心不死,又想拿右手去拉窗帘——结果抬起来便觉得痛。身体机能在一点点恢复知觉。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。
定睛一看,心说这敢情好。手肘上还缠着绷带呢,真成重病患者了。
左右手都用不上,当下,唯有直挺挺靠在床边,发了好一会儿愣。
还都来不及思考自己现在这是进了什么狼窝,想找个医生问问也找不见,忽然间,又听得卧室门外传来脚步声,她心头顿时警铃大作。
第一反应便是装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