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秒。
子夜的焰火,在他们背后轰然腾空,飞散,赤橙黄绿的颜色满载着美好的愿景,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城市,在欢笑和团圆中齐声欢呼着新年的到来。
百子炮足足放了有三百响。
全城人家在这个点,都出来放鞭炮、吓年兽、祭祖宗。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震耳欲聋。
……什么嘛。
她有些遗憾,很快又拉过他,在他耳边扯着嗓子大声问,说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“刚才!声音太大!我没听到啊!”
怎么都该再说一遍给她听吧?
他却只是摇摇头,说:“说出来就不灵了。”
艾卿:“……”
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,被刚说出来的话原模原样给堵回去,一时也只有苦笑。
想问的话,终究是没问了。只一路回家的路上,复又抬头看天,指着不远处的花纹图案告诉他,说那是兔子,那是老虎,还有那个是福娃娃……
他们就站在那片焰火底下,一个说一个听,那样站了很久。
即便焰火如流星般转瞬即逝。
但紧接着,下一种颜色,不同的花纹,又将重新铺满眼底。
“……很漂亮吧!”
她说:“我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过年这一天了。只有这一天,可以想买多少小蜜蜂买多少,买刮炮、仙女棒、冲天雷……只有这一天可以玩个过瘾诶。”
焰火是最短暂的东西。
也是最无私的美丽。
只要抬起头,睁开眼,就能拥有一瞬而接近永恒的光影。
只可惜,在2021年,无论是北京还是她的家乡,因着禁放禁燃,早已见不着这样的烟花。
同样,2021年的艾卿,也始终并不知道,唐进余——
那一年,他究竟许了什么愿望呢?
*
周筠杰生日当天。
艾卿顶着鸡窝头从床上艰难爬起,摸过手机一看:五点半。
头天夜里刚“加班”熬大夜,给可恶的NPC在游戏世界里满地图找他看不到的老婆。
两小时后,却又得准时出现在早八的大教室里负责监考。连做个梦也不得安生,又想起诸多蒙尘往事,辗转反侧——她心想自己这生活怎一个惨字了得?
幸而社畜精神仍努力支撑着她身体。
好不容易撑着眼皮画完了全妆、收完了试卷、交完了工。
她刚从院里办公楼出来,便又接到周筠杰的电话。
说是他正好“路过”附近,需不需要捎她一程。
这不巧了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