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卿说。
“那一刻我蹲在那。”
“我蹲在那我对天发誓,我想我这辈子可以不谈恋爱,我这辈子可以没有爱情,但我绝对不会再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伤害自己,让我身边的人对我寒心——毕竟,人活一辈子,如果连尊严都没有,要爱情有什么用?当饭吃吗?”
她的眼眶渐渐红了。
但并没有流泪。
两人停在公交车站前,如来时一般的位置。
唐母始终怔怔看着她:眼神从惊疑到怜悯,到不解。后来仍是下意识要从包里掏出手帕。然而,等手帕摸出来,折成四方的形状递过去,艾卿却好似已经恢复了如常的那副面貌,依旧是微笑着的,摆手谢绝了她的好意。
“唐进余现在春风得意。”
她只是说。
“在他心里也好,在您心里也好,都应该觉得这一刻的他是这辈子最光彩的时候,人人都该回心转意了吧?但您真的可以放心,我不会的。”
“你看你又把阿姨当作恶人了——”
不是当作。
艾卿笑着放开她的手。
眼见得对方几乎毫不犹豫,把刚递来给她擦汗却被婉拒的手帕,又用来擦拭手汗,无比耐心细致,大概已忍了很久,忍无可忍。
刚才或许是假笑。
此刻却突然、是真的忍俊不禁了。
她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纸巾,也跟着擦手。
边擦,又边和唐母最后允诺:“如您所见,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打工仔而已。我甚至在给聂……小姐打工。难道从给聂小姐打工换到给唐家打工就会好一些吗?或许未必吧。”
至少聂向晚作为一个合格的假人,在社交场合上尚且“风度翩翩”。
而“唐家媳妇”却未必能享受这样的待遇。
“但也许真的会有那一天——不过我知道,你们都希望那天永远不会来。”
“小卿啊……”
“当然我的意思不是我会轻易改变心意。”
艾卿道:“我的意思是,当哪天,所有人都不再觉得唐进余和我在一起是对我的‘帮助’的时候。当他也会——平视我而不是把我当做十几岁天真浪漫小孩的时候。我得到该有的尊重的时候。”
“……”
唐母脸上的表情仿佛无声地在说:你在做什么白日梦?
“未来的事谁知道呢。不过,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。”
艾卿说完。
摆了摆手,说了再见,扭头便随意上了一辆正好开来的公车。
车窗外人流如织,景色更迭。公车很快开远。
她坐在靠窗座位。本该欣赏街景,却百无聊赖,额头甚至故意一下一下轻点玻璃窗,有如敲钟似的。乐此不疲。带着一种久违的快意。
到那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