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山间寂静,窗外所有的声响都清晰可闻。鸟儿在枝头鸣叫,划破天际。母亲的开门声,依旧接电话的声音。
许一拉起夏凉被遮住脸,隐隐约约听到母亲在门外讲电话,对方不知道是谁,母亲十分客气。
三个月前她骨折失去了进省队的机会,出院后被接回了老家仙山镇修养。
“许一,你醒了吗?”母亲林琴在门外小声叫她。
许一推开夏凉被,擦了一把脸坐起来,“醒了。”
“还睡吗?”林琴敲了一下门,“睡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。”
“不睡了。”许一抿了抿嘴唇,找衣服穿,“有事吗?”
“周至要回来了。”林琴在门外说,“你还记得周至吗?周奶奶的孙子,小时候跟你玩的很好。刚才你周奶奶打电话过来,说他可能中午到。我过去再把房子扫一遍,需要换的东西都换上,超市那边你去看着行吗?”
许一坐在床上紧紧握着睡衣的边缘,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动作是什么。
周至回来?
天彻底亮了,薄透的窗帘挡不住的光争先恐后涌进了房间。
“你在听吗?小一?你要不想去的话我把超市关了,今天休息一天。”
“不用。”许一的胃部忽然有些不舒服,连带着浑身都不舒服,她抬手把套头睡衣脱掉,换上了运动背心,皱了下鼻子,“好,我去看店。”
小超市是他们家的主要经济来源,帮人打扫卫生是林琴的兼职,父亲去世后母亲就是这么做两份工作把她和弟弟养大。
“锅里炖着排骨汤,骨头汤补充营养,你起来记得喝。”林琴在门外叮嘱,“复健那些也要做,听医生好的快。”
许一穿上背心坐到床边,纤瘦偏白的腿往床底下一捞够到拖鞋,穿上鞋走向衣柜,“我知道了。”
三个月的居家休养让她的皮肤有种不健康的白,乌黑短发齐耳,从脖颈到肩头骨骼清晰。她瘦的厉害,一米六五的身高,手臂纤细修长。
“周至可能不会在这里住,毕竟六七年没回来,那边什么都没有。工作量不大,我中午就会回家做饭,你想吃什么?虾可以吗?补钙,对腿好。”
“有什么吃什么,不用特意买。”许一拉开了柜子,陈旧的木质柜子,开合之间合页发出刺耳的咯吱声。
“卖虾的就在门口,这个季节虾又不贵,让人给我们留一斤就是了。”林琴往外面走,又叮嘱,“去超市把许坞给你做的笔记带上,闲下来的时候看看书,多一手准备。”
衣柜里整整齐齐的挂着运动装,有比赛服有学校发的校服还有赞助商送的衣服。她跑了六年,六年里不是训练就是在参加比赛,她的世界只有那条跑道以及终点线。离开跑道,离开学校,离开哨声。
她失去了终点线。
衣柜的下层放着大大小小的奖杯,从她第一次参加比赛到现在,一共十三个冠军。这些以前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,许一出事后就把它们搬到了衣柜里。关上柜门,它们停在暗无天日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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