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说话间,有人敲门。
徐真真忙躺回床上,蜷缩成一团,悄然将脸上表情抚平。
——进来的是谢蘅。
聂明拍了拍膝盖站直,和谢蘅打了个招呼:“大明星哥哥,又被真姐缠着来看她了?”
徐真真本酝酿好的情绪被他一句话打破,怒地撑起身子,抽出枕头就是一下:“还不快滚?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。”
谢蘅倒没放在心上,只是不知是应和谁的点了点头,便兀自坐到病房右侧的沙发上。
他实在疲累,不得不连连揉着太阳穴,以免睡着。
聂明往楼下眺一眼,忽见警车已然停稳,下来几个警察,为首的,是那天闯进302的男人。
他像是有所察觉,仰头望来,聂明侧身一躲,拉紧窗帘。
谢蘅捏捏鼻梁,随口问了一句:“你又闯什么祸了?”
在他为数不多的印象里,这个小青年总是跟在李灿勇边上,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,但比起李家那群逞凶斗狠的狼狗们,有过之而无不及,过去在孤儿院里碰到两次,倒还会跟自己打两声招呼,但没有一次是不挂彩的。
聂明笑:“我来看个姑娘,她还没睁眼呢,但不知道是不是有知觉——总之,差点真被我吓死了。”
徐真真插嘴:“这臭小子心里的小白花,碰不得动不得的,结果差点被他自个儿给弄死,你说好不好笑?”话里已有些尖酸。
聂明脸上笑意渐淡。
他想起自己轻触白纯冰冷手臂,低声说起近日的遭遇时,她微颤的眼皮。
他以为那是感动,又或者再幻想主义些,是为他苏醒。
可是随之响起的剧烈警示和心电图的波动显然明晃晃地告诉他:是抗拒。
是害怕、避之不及的抗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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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见白纯的那天,是盛夏时节,他在树上乘凉,优哉游哉。
而那时她穿了条白色的裙子,正坐在老教学楼的废弃楼梯边,给自己的伤口涂红药水。
龇牙咧嘴冒冷汗,就差没掉金豆豆——还涂得贼丑。
大概是觉得好笑,他故意吹了声口哨,吓得她棉签一抖,在裙子上留下一溜紫红色的药水渍。
然后她起身,又不小心撞翻药水瓶,把一双旧色的白球鞋染得斑驳。
他扑哧一声笑了,“喂,迷糊蛋,”她茫然间回头,正对上他玩笑的招手,“过来,你是哪个班的?叫什么名字?”
她歪了歪头,有点不解,平凡的面孔上是略显呆滞的神情。
他于是从树上滑下来,几步到她面前,用逗弄的耐心引她说话:“我说,你叫什么名字,哪个班的?——你不认识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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