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的好凉。
连吃了四个冰凉的生番茄的后果是闹了一夜肚子,柏意折腾到凌晨才稍微能在床上安安稳稳地躺一会儿。
她随手一摸额头,烫得要死。
今天还有1班和2班的两节课要上。她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拿起手机,跟学校请了假,然后像具死而不僵的老尸一样,“砰”的一声砸回在枕头上。
柏意其实很习惯发烧时无人照料的情况。
中学时代她一直在住校,不讨喜的性格让她身边没一个朋友,更何况那时每个人都在分秒必争地学习,自然没空管她这样一个孤僻的边缘人。
回到那个湿冷阴郁的家里,柏意感觉比在宿舍里还要孤单。
直到大学遇到善良热情的室友,情况才稍好一点,她也变得开朗许多。可是大学也只有4年啊。
柏意对抗发烧的唯一手段就是不断地往胃里灌热汤热水。用热水把身体深处的寒气浇化,再把整个人像蚕蛹一样裹在厚厚的被子里,捂出一身汗。
一个人藏在被子里探出脑袋,让她感觉自己被关心、被呵护,甚至有种微妙的幻觉:自己也可以做自己的父母。
原来人竟会在这种极致孤独的情况下,反而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独。
可是现在她刚闹了一晚上肚子,冰冷的手脚虚软得像是纸糊的,再没有一丝力气去爬起来给自己倒杯水。
她烧得晕晕乎乎,身体重得像是要陷进床榻里,关节深处如被烙铁烫伤,酸胀疼痛。一闭上眼,眼前就飘着乱七八糟的图形。
想喝水,好想喝一口水。
嘴唇已经龟裂了,她只有不断抿着唇,努力吞咽下越来越干的口水。
——自己会死吗?
迷迷蒙蒙中柏意似乎听见有人敲门,但她五感混沌,也听不大真切。
直到两秒后,住对门的耳背老大爷忽然走到楼道里,开始破口大骂,声若洪钟,气吞山河:
“小伙子,你都砸了多久门了?!把老汉我都吵起来了!能小声点儿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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