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比如程故秋程先生。
1920年除夕之前,白清嘉曾邀请编辑部的朋友们一起外出参加聚会,李锐和程故秋也一并来了,两人还好心地给大家带了新年礼物。
“还是过年来得好啊,”编辑部的女孩子们都笑着说,“既有礼物收、又能见到程先生!”
可不是?
程故秋可是有许久不曾跟大家一同聚了,似乎打从白清嘉怀孕之后他便一直有些避着她,后来徐冰砚从外面打完仗回来他就更是再也没登过白公馆的门,要不是过年这样的时候特殊,恐怕他也不会露面的。
白清嘉大概也晓得对方为何会回避自己,心中亦感到一些怅惘和无奈——她是真心把他当作值得深交的友人的,可男女之间的关系有时却难免多几分复杂,她不能强求,只好也同样避着他。
那一晚却很不同——他在众人围炉欢闹时静静坐到她身边来了,青色的长衫清俊儒雅,舒展的眉眼开阔温吞,永远显得那么恰如其分。
“令尊与令堂最近还好么?”
他礼貌地询问着。
她没想到他会忽然过来跟她说话,有些没反应过来,愣了一下才答:“都好,只是父亲身体差一些,入冬后有些难捱。”
他点点头,表达了几句关切,又问:“孩子还好么?会说话了么?”
“会一点,”一说到女儿白清嘉的神情就变得更温柔了,“会叫爸爸妈妈,也能坐能爬了。”
她含笑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美好,让旁观的人也会跟着觉得舒服,他于是知道她真的过得很幸福,那个有幸娶了她的男人也的确没有辜负她。。
这很好。
起码……不会让他更不甘心。
程故秋淡淡一笑,所有涩味都压在心底,抬头看她的眼神依然清透明澈,最后只说了一句:“那就好。”
她点点头,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,正踌躇要不要多问一句,却听他又静静开了口,说:“……我要离开上海了。”
她又愣住,眼睛微微睁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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