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概是听到了人来的动静, 在她们离他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就回了头,白清嘉兴许也真是中了他的蛊,连他回头的样子她也喜欢,心跳又有些不安分了。
他很快就朝她们走了过来。
说起来徐冰砚虽然救了白家人的命, 可至今却还未正经地打过招呼,毕竟昨日他在战场上耗了一天,回营后又只见了白清嘉, 并没来得及在长辈们面前露脸;眼下照面双方亦都不免有些局促, 他是因为要见她的家人而紧张,贺敏之和何英却是因为看多了报纸上的传闻而有些怕他, 场面着实有几分微妙。
白清嘉不愿任何一方心里有疙瘩, 于是便主动在中间做起了调剂,拉着他跟母亲和舅母介绍;何英此前并没见过徐冰砚,此刻也就只有尴尬地边笑边沉默,贺敏之倒是与他有过几面之缘, 开口打个招呼总是应当应分的,遂说:“这次多亏了徐将军照顾,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。”
这话是有些太客气了,徐冰砚也不免更局促了一些, 又说:“伯母言重,这都是晚辈分内的事情。”
接下去贺敏之也不知该再说什么了,索性就跟着何英一起尴尬地沉默,白清嘉看得着急,想打圆场却也不知道该起什么话头,幸而此时他开了口,说:“此去皖北有两辆车,清嘉的外祖母年事已高恐怕不便挤着坐,就请老人家单独用一辆吧。”
说着他微微侧了侧身,白家人便看到军营门口停了两辆军车,其中一辆士兵们还在收拾,正在后排铺着厚厚软软的垫子。
这安排十分细致周到,贺敏之也是由衷感激地,神情在无形间也软了寸许,说:“真是太麻烦你了……谢谢,谢谢……”
母亲这边一个劲儿道谢,他那边也就得跟着一个劲儿推辞,两边来回推挡了起码三四分钟,真让围观的众人看得咋舌——尤其是张颂成,他跟在徐冰砚身边的时间最久,从未见过将军对谁如此恭敬殷勤,就是当初面对徐振也远没有这样客气。
他心想将军真是爱那位白小姐爱得紧,如今终于爱屋及乌要照顾她身后那一大家子了,最感慨时还想扭头跟褚元对个眼神,无奈这厮太过古板、像块石头一样站在车旁没有反应,唯一的表情还是看着白小姐皱眉,大概是不满于自己被安排开车送人家去皖北吧。
这木头!
将军如今摆明了是把那位小姐搁在心尖儿上了,护送她便是顶紧要的事,亏这褚元还是正经军校里出来的,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!
他在心里频频摇头,深感自己比褚元机灵,结果等回神时才发现将军已经陪着白家人走到了车前,正要抬着贺老太太上车;他赶紧上前帮忙,同样也想表现一番自己的热心,没想到手刚伸到一半,那躺在担架上的贺老太太却忽而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呻丨吟,眼皮还在不断地打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