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后生手中握着的资金确然十分充裕,单在银行里存的就有十一万大洋,其余压在各个产业上的数目暂且摸不确切,但估摸着也至少在三十万上下,他有足够的能力支撑这个马场的经营,保守估计一年能从中获取近二十万的暴利。
这……实在让人很难不心动。
白老先生有了入股马场的想法,心想这样或许就可以缓解白家近来遭遇的资金危机了,只是他也怕梁元昌坐地起价漫天胡喊让自己吃亏,因而决意跟这个后生玩一玩商场上的心术,先晾一段日子,往后再谈合作的事吧。
而就在白老先生抻着时间与人博弈的这段日子,旧历新岁的脚步便渐渐近了,那嫁进徐家的白家长女总算有了要生产的迹象,于1915年1月生下了一个孩子。
是个健康的男孩儿,虎头虎脑十分可爱,据说徐振将军高兴坏了、抱着孩子反复端详,还越过孩子的父母亲自给他起了名字叫“徐斌荣”,能文能武荣光无限,是个听起来不太洋气但寓意上佳的名字。
而正因为有了这个孩子,徐白两家原本降到冰点的关系才总算有了那么些许的回升,起码两家的长辈在医院偶然碰上时能心平气和地相互打一个招呼了,只是这背后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们各自都心知肚明罢了。
而白清盈自打生产之后地位便一路飞涨起来,据说在徐家是越发的受到重视,连徐隽旋那个流连声色的混人近来都在她房里留宿得更多了,着实令她惊喜不已;她母亲吴曼婷也跟着得了利,抱了外孙之后整个人是红光满面,如今在白公馆都待不踏实、非要一劲儿往医院跑,给她女儿伺候月子也不知道有多卖力气。
贺敏之看了难免歆羡,又替自己的小女儿感到些许怅惘,心想二房母女真是好厚的脸皮,明明是偷了清嘉的夫婿、如今怎么却有底气到处招摇洋洋得意?最不平时也难免要在自己丈夫耳边嘀咕两句。白老先生哪能断得清这些家长里短的官司?左右也给不出什么像样的交待,最后往往也就是说一句“儿孙自有儿孙福”,又承诺一定会为小女儿相看一门绝佳的婚事罢了。
他也怕贺敏之再多念叨,为了纾解夫人的惆怅便主动提出带她和小女儿一同出门游玩,彼时已是二月下旬,距离他上次见梁元昌已过去了将近一季,他估摸着这个博弈的时间已差不多留足,遂于二月二十三日夜将妻女和陆芸芸一同带去了跑马场。
美丽的白小姐无论到了哪里都是最抢眼的一道风景线,明明她甚至懒得打扮、那晚只很寻常地披了一件浅棕色的大衣,腰带都系得松松垮垮很不上心,却偏偏慵懒美丽令人怦然心动,以至于在场的男士们都顾不上看场上的马儿哪一匹跑得最快了,只一个劲儿盯着她瞧,一方面令她不胜其扰,另一方面又让用心拾掇花枝招展的陆芸芸感到羞恼晦气。
白清嘉才不管别人怎么看,只坐在贵宾席上一直皱眉,还在同她父亲抱怨:“您也真是不消停,大冷天的带我们来凑这种热闹——以前不还总嫌弃二哥好赌么?怎么现在自己也豁出去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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