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清嘉点了点头,几句闲聊令她的情绪渐渐松弛起来,眉眼中也有了淡淡的笑意,又问:“那你们成绩好么?有没有被□□训斥过?”
季思言一顿,很快回想起当初自己因成绩惨淡而大半夜被拖出去夜训的愁苦光景,嘴上却十分虚假地回了一句“尚可”,未免白小姐再追问,又主动转移了话题,说:“冰砚的课业尤其好,他毕竟是进士出身,还是方先生亲口认过的学生,军校里普通科目的□□都教不了他。”
老实说白清嘉对这一点完全不意外,那个男人个性那样谨笃,一看便是做一事善一事的人,无论专研什么都必定成绩斐然。
只是……
“方先生?”她面露疑问,“那是谁?”
难道也同程故秋一样是在北大教书的先生么?
季思言听言却挑了挑眉,似乎对她不认识方启正方先生这一点感到十分惊讶,缓一缓又说:“白小姐果然是留洋的人,对国内的人事听得少了——那位是光绪朝的名臣,如今已至耄耋之年,就算袁大总统见了也要敬称一声先生的。”
白清嘉听言眨了眨眼,确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奇事。
越在污浊不堪的世道里、出身越显得重要,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,古已有之的陈旧道理。徐冰砚……她虽对他的身世背景知晓得不多,却不难猜到他并非权贵名流之后,这样的出身却能得到方启正那种人物的青睐……想必是困难极了的吧。
他一定曾是惊才绝艳的人物——仔细算算,倘若他真是1904年应的科举,那彼时他的年纪应当还不到十七岁,是因为这样才得了方启正的提携么?
她皱了皱眉,又有些想不通,终于问了季思言一个自己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。
“既如此得到器重,那徐三少爷当初又为何弃文从武去了军校?”她看着季思言,“你们是同学,应当是晓得的吧。”
这点她却料错了,季思言并不知道,他虽在军校与徐冰砚交了朋友,可对方却始终沉默寡言、一直很少说与自己有关的事。
他摇头说了句“不知”,并因此很快招致了白小姐不满的撇嘴,那双春色满园的漂亮眼睛仿佛在说: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,算哪门子的同学?
季公子于是感到自己被下了面子,内心遂感一阵狼狈,他咳嗽了一声,又有些不甘心,于是跟着说话气人:“白小姐倘若真想知道不如去问他本人,左右他今晚也在、再方便不过——倘若不便当面直说,也可迂回着去同徐二少爷讨教,想来也能得到一个令小姐满意的答复。”
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怎么偏偏要提徐隽旋?白小姐生了气,原本还曼妙灵巧的舞步忽而刻意一乱,于是狠狠一脚踩上了季思言的军靴,虽然她本人苗条纤细并无什么斤两,奈何那鞋跟儿却极细,像要把厚重的军靴都一下捅穿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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