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个掉下来的女的啊!”
吉云拿了多年的手术刀,见惯了悲欢离合,见惯了生离死别,还真就没见过女鬼。
此刻冷冷一嗤:“青天白日的,哪来那么多不干不净的,村里人唬小鬼的话你也信。你要是怕,就呆这儿,我自己过去。”
一听到鬼,林玉两条腿都酥了,哪还敢一个人呆着,哭丧着一张脸,死死扯着吉云衣襟往前走。
只是绕过一个弯道,梯田上满是长得齐腰高的碧绿作物,唯独某处倒伏了一片。
吉云往那紧赶两步,听到林玉在旁边说:“姐,你看那里头是个什么,还会动!”
能是什么,吉云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,不过就是个还没长个头的小孩子,大概是一个没留神摔了一跤,身上滚满了泥。
吉云站边上一连喊了几声,孩子就像没听见似的仍旧坐在地上,专心致志地哭。她只好拔了一下雨鞋,吸口气,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进田里。
田里被作物的根聚住水,只有更加泥泞。她几乎一路蹒跚走去中间,鞋子已经看不出本色。
孩子终于觉察出有人靠近,猛地将脸一转——倒把吉云看得愣了一下,他一张小脸不光是泥,头上开了道口子往外渗血,染得半边脸都是红色。
吉云这才是不管不顾,几步跨进去抱他,他却像是个死沉的铁锭子。吉云一下子没抱得起来,反被他拖着一起摔到地上。
“哇”——孩子重又有了力气,哭得简直惊天动地。
吉云一手撑着泥地,回身说:“林玉,别傻站着,过来帮忙!”
却见林玉一脸土灰,眼睛失焦,两手夹得紧紧,而整个身子正不停颤动着……在抖?
吉云又喊了一声林玉,却是在质疑她的异样:“你怎么啦?”
竹篮一晃,落到地上,镰刀在菜上蹦了两蹦,摔进土里。
林玉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***
山里又下了一场大雨。
陈琛拨着铁门,方便客人先走,自己最后才钻进来。一路小跑到了屋檐外头,将伞收了,掸了掸肩头的雨水,头一低,走进小厨房。
土灶的火塘里,成天不断柴,空气烘得又热又燥,刚刚还噬骨的湿意被迅速蒸发,从张开的毛孔里一点点逼出。
陈琛出了一身大汗,接了一瓢的生水喝下去,喉管连着胃部骤冷,他不禁缩头打了个激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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