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立回忆了一下时间,说:“或许,放一次血,能够解两个月的毒?”
宁义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,却摇了摇头,“不行。”
他解释道:“您这次晕倒,多半就是因为骤然到了西南,水土不服,再加上路上奔波劳累,所以牵扯的毒性发作。”
“虽然属下至今不知道这毒到底该怎么解,但是却也多少摸出了一些规律。”
“身子越是虚弱的时候,越是容易毒性复发。起先几年,您这身子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,所以才会频频昏倒复发,后来身体渐渐恢复,毒发的间歇才会越来越长。”
“而王妃嫁过来之后,您不仅身子比从前更加康健,精神也更好了一些,所以毒发间隔更久。”宁义顿了顿,捋着胡子道,“并且,属下猜测,放血或许真的是有些用的,而您当时的身子本就很健康,多少流些也没有什么大碍,所以解毒的功效大过了失血之症。”
“但是现在,您的身体比三个月前不止是差了一点半点,绝不能再放血了。否则,很有可能直接失血过多而晕过去,到时候再牵扯毒发,更是得不偿失。”
景立听明白了,沉默着点了点头。
他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来,却不免有些失望。
毕竟,他当时是真的以为……
如今却发现,其实只是他太天真了。
宁义能瞧出他心情沉郁,安慰道:“主子也不必过于焦急,咱们现在毕竟是出门在外,西南穷困,药材更是短缺,所以若真得了失血之症,也不敢疗愈。”
“但是这也不失为一个解毒的方向。回京之后,或许可以再试一试。您也别太灰心。”
景立点了点头,说:“你说的对,是我太心急了。”
他抬头望向窗外,看着外面寂静一片,隐约能瞧见一点明朗的星。
是陌生的,也是熟悉的。
景立自嘲一笑,“大约来了这熟悉的地方,心里难免有些波动。”
有些事,有些人,他以为早就忘了,但实际上,根本忘不了。
就如这熟悉又陌生的西南。
他守护了整整九年的大凉边界。
可是如今仅仅过去了四年,又变成了一团糟污。
他叹了一口气,又说了一遍,“是我太心急了。”
宁义跟随他数年,何尝不知道西南对于景立的意义,可他却只是一个大夫,说到底也并不能做什么。
正想再开口安慰,景立却已经站起身,说:“时辰不早了,我先回去了。解毒的事,还是劳烦宁叔了。”
“主子好好休息。”宁义起身目送他离开。
景立回房间时,青妩睡得香甜,他轻手轻脚地换上寝衣,躺回了床上。床头的矮柜上放着那碗汤药,方才青妩端过来之后,便忘了这茬事,之后也忘了再放回小炉里温着,终究还是放凉了。
但是景立毫不在意,仰头喝干,然后轻轻地将碗放了回去。
他吹熄房间里的最后一盏烛火,整个房间都陷入黑暗之中。
一切都那么安静,他好像只能听见青妩的呼吸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