底下有人小声:“莫非还要念劝扇诗?”咱圣上,可真会折腾人。
赞礼人唱:拜天地、拜高堂、夫妻对拜,永结为好。
沐老夫人快哭了,却还要笑着道:“好,好,好……”
庐帐是新搭的,各样喜果是李太监带来的,几个女眷各被塞了一大把,染得五颜六色的桂圆、长寿果、米果子,寻常喜事常备之物,兜手里愣是重得胳膊都抬不起来,运了半天的气,这才砸向坐在庐账中的新夫妇。
“嗯……那……长长久久”“欢……欢喜喜”“和和…美美?”
女眷撒完喜果,不约而同抹把汗,赴了今日的宴,一年都不想再吃喜酒,众人火烧屁股似得,只想早点归家。
沐二不嫌事大:“新郎是状元郎,写诗做文章跟吃便饭似得,快来一首劝扇诗。”
行尸走肉似得沐安辰生吃了沐二的心都有,看眼拿着扇子端坐自己身旁的罗织娘,好似心有期待。佳人咫尺,所求得偿,可自己与侯府却陷万丈深渊中,他心间乱如麻絮,坠坠生疼,字不成字,句不是句,哪还有诗。
众宾客恨不能早散了事,催促:“新郎倌快念,莫误吉时,辜负良宵美景。”
李太监坐那端着酒杯,笑眯眯的:“老夫人,府中佳酿,甚好。”
老夫人不得不回:“李中侍谬赞了,家常酒水。”
“新人新妇新酒杯,喜事喜意喜滋味。”李太监哈哈乐,还拉起家常,“再有一二载,老夫人人就得四世同堂之福了,大喜啊。”
沐老夫人心酸,不如这两年死掉算了,就怕身故见着沐家列祖列宗要受责骂。
庐帐内沐安辰被众人催促不过,胡乱念了首劝扇诗,不过流于市景人家的制式诗,寻常百姓都在用。
罗织娘心中的委屈不肖说,放下扇子,含羞欲笑,唇角还未上提,对着沐安辰颓丧携怨的脸,实在笑不出来,咽了泪,却装不出欢。
赞礼人跟有狗咬似得,拿瓢倒酒,塞给新人,喝了合卺酒,再临时寻来五色线,将二人系一块。
众人欢天喜地:“啊呀,礼成,礼成,新郎新妇洞房花烛。”
他们就早些散了归家吧。
李太监击掌:“大善,喜宴喧嚣,某家不能再贺,得回宫复命。易得无价宝,难得有情郎,鸳鸯双飞,圣人知晓后,定然心中欢喜。”
众人在那急瞪眼:李中侍,您老行行好,叫您大人成不成?您赶紧回宫去吧,您不走,我们怎么走?
沐老夫人起身相送:“沐侯府上下谢圣上恩赐。”
天可怜见的,李太监可算是出沐侯府,他一走,笙箫欢语骤停,众人急不可耐地抬起尊臀,拱拱手,潦草告别,争先恐后生怕自己落于人后,沐府门前,车轿差点堵那,好悬没打起来,还是有机敏的站出来指挥,大家这才依次走了人,一柱香不到,众宾客散个精光,只剩府前红灯摇摇、彩缎飘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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