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秀胃中翻江倒海地作呕,偏偏又不敢吐,想晕厥过去,偏偏又晕不过去,要哭不哭,可怜得缩成一团。
姬明笙嫌身上粘腻,也懒得管茜红故意吓何秀,纵容一笑,带了青黛等去沐浴洗尘。她的别院拿溪石砌了一处露天浴池,四周遍植花木自成屏障。
青黛半跪在池边,用琉璃盏和着香露,问道:“公主,那个何秀如何处置?”
“先留她几日,也不必为难她。”姬明笙对女子一向比较宽厚,官司虽因何秀而起,于她,确实是无妄之灾,便是遇着沐安辰后,或心生倾慕或起攀附之意,也是人之常情,“改日问她,她要是求去,就送她些银两,她若意属驸马,就送她去侯府罢。”
“是。”青黛应了一声。
如意拿着紫竹篦子,轻轻篦着姬明笙一头黑鸦鸦的长发,道:“新进的那小丫头姓秦,单名一个音字,秦家因着贪没赈灾的银钱获罪,男丁全斩了首,女眷为奴为伎。不过,秦家多男儿,女娘就秦音一人,庶姊庶妹都没有。秦家也没甚么姓何的亲眷,秦音与这何秀生得像,许是巧合?”
姬明笙道:“人有相似,倒也不足为奇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如意迟疑一下,有些不满道,“本来秦音应该是被分派到掖庭为奴,做些浆洗之事。公主身边的侍婢年年都是宫中送来,再挑合心意的,秦音入了这批名册,是驸马在里面使了好处。”
“他手脚倒长。”姬明笙皱眉。
如意又道:“秦音到公主身边也有小半年了,一直是嬷嬷等在□□,她们年岁还小,平素就送送东西,在院中莳弄一些花草。阿软说,驸马与她们撞着过很多次,但,驸马看秦音没甚不同处,拿话试秦音,秦音也迷迷糊糊的,不知自己为何得了驸马的照顾,想了半天,才想起一点瓜葛来。”
“什么瓜葛?”姬明笙问道。
如意道:“秦音一个远房表亲家的阿姊,跟侯府二房家的大郎君沐安时定了亲事。”
姬明笙被这关系绕得头疼:“沐安时?沐安时的婚事是他自己求来的,女家姓罗,勉强也算书香门第,却早已落魄,他的小舅子是他的同窗,二人颇为投缘,他去罗家饮酒不知怎么瞧中了罗家女,死活要娶。”
沐二知晓之时,那真是暴跳如雷,拿了剑,就要将儿子劈了送他重新投胎,投哪去都行,就别投来做他沐二的儿子。沐安时倒是情种,投胎转世也要娶罗家女。
父子二人,一个不许,一个就要,二房天天鸡飞狗跳,直闹得全府上下脑仁生疼。
沐安时见父亲咬死不松口,转而去求了伯父沐侯爷,沐侯爷看罗家门第虽不及,家风却正,罗家子书读得又好,将来未必没有出息,这门婚事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,就出面摁下了鸡毛乱跳的沐二,又有沐老夫人心疼孙儿,在那哭得肝肠寸断,再有驸马沐安辰和沐二剖析了利弊,这才使得沐二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了这门婚事,但他心里不舒坦,从沐侯爷和沐老夫人那敲了一大笔竹杠,以备自己再生一个嫡子之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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