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二将心比心,设身处地骂侄儿沐安辰:狗屁路见不平,分明因色起意,要是那卖身女貌若无盐,他不信他的好侄儿会与李家小郎君大打出手。
骂罢沐安辰,沐二又骂亲娘和长嫂:自作聪明、自欺欺人,只你二人会算计,还想瞒公主,说不定公主早知道了……
骂着骂着,沐二没了声,一个激灵,一拍腿:着啊,自己这是了悟了啊。
沐二也没心思再吃酒了,一笔写不出两个沐字,他懂,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他也明白,骨头连筋,撕掳都撕掳不开,他娘和长嫂出馊主意,再馊他不也得捏着鼻子吃下去?
可要是公主已经知晓了呢?
公主要是知晓,他就得站公主这边。
人是金枝玉叶,圣上的心尖,看他那偏心偏到胳肢窝的娘就知道大凡是人,对心尖尖都是千好万好的,公主手指缝里漏点出来,就够他受用无穷。
沐二越想越对,对月举举杯,一声长叹:“生而为人,得识相。”再说了,公主已是他侄媳,那也是一家人,一家人中,他择了一根最粗的大腿抱,何错有之?
小妾心下暗道:你识屁个相,天天把你娘气得七窍生烟,整个侯府都是侯爷一房的,老夫人要是被你气出个三长两短,你们兄弟分家过活,你无官无职无长处,就是个坐吃山空的窝里横,还不知到时是个什么境地呢。罢,只可怜她们这些随风柳,东西南北不由自主,脸上却露出好颜笑,指指天,指指月,小声提醒:“郎君,宵禁呢,家家闭户熄灯,纵是报信也出不去啊。”
沐二摇头晃脑:“无妨,我遣人守在城门口,城门一开,就给公主送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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沐二的心腹名唤沐实,比沐府的管事都要机灵几分,沐二那鬼见愁的脾性,没有生得三寸不烂舌、不会斜歪着腿走小道,到不了沐二的身边。
街上略有动静,天都还没大明,沐实就和沐府管事前后脚出了门,一路赶到城门处,热闹啊!一溜的食肆、早点铺子早早开始点灯生火,油锅蒸笼热气腾腾,炉子烤架火星点点。出城游学的书生、避暑的郎君、躲祸的浪荡子、化斋的和尚、去郊野收货的走商、回娘家的新嫁妇、挑担的货郎……挤得城门内方圆地如闹集。
沐府管事不理这些喧嚣,拣了个略清静的地,只等城门开,先迎驸马回家,他还备了不少银钱,好叫那差人行方便。
沐实偷了几眼沐管事,拧头买了个羊肉馅饼,几口吃下,问店家要了热水,洗洗了油手,溜到墙角根蹲着,耳听行客中有消息灵通的瞧见候府马车上挑着的灯笼上的沐字,小声与同伴说着驸马被告的这桩稀奇事,当下暗想:郎君所虑极是,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更何况是在禹京光天化日下,哪里能瞒得过公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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